奚野一路领着他去了行政楼,坐电梯上了顶楼,走到了校长办公室前面。
    季言礼震惊地看着门牌:“你要跟校长谈?现在?这么随意?”
    季言礼和校长倒也见过很多次,主要是他成绩太好,奖学金拿得多,每学期的表彰总少不了他,不仅要在全校师生面前握手,领证书,还会和校长亲密合影。
    他记忆中,校长是个古板传统但不失和蔼的老派教育家,说话总操着不紧不慢的腔调,虽然慢,但是不必起稿也能出口成章。
    虽然说起来羞愧,但校长喜欢的就是他这样勤勉踏实的“好学生”,像奚野这么大大咧咧冒冒失失冲进去,那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季言礼火速把他拽到身前,目光从上而下扫视了他一遍,嘴里嘟囔着“不行不行头发太乱了”“领口扣子不能敞着”“鞋带为什么系得歪歪扭扭”“哎呀这里有个脏点擦不掉了……”,一边手指不停地给他整理仪表。
    奚野一手把准备蹲下去给他系鞋带的季言礼搀起来,一边径直敲门,一边好笑道:“行了行了,够帅的了。”
    “你早说要来见校长,我该提醒你穿校服的。”季言礼压低了声音,满眼焦急,“奚野,要不改天……”
    门开了。
    季言礼的话茬戛然而止,看到校长那年过半百的儒雅慈祥的面孔出现在门后,神色不解,微歪了头问:“什么事?”
    季言礼急忙站直了喊:“校长好。”
    奚野伸手,在校长眼皮子底下打了个响指:“hello,干爹。”
    校长扬眉:“哟呵,小奚爷。”
    季言礼:“啊???”
    奚野大喇喇地揽着季言礼的肩头往怀里一按,咧嘴一笑:“不介意我带个人进来吧,这是我omega。”
    校长乐呵呵地把门拉开了,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赶紧进来坐……小季嘛,我认识,老面孔了,这孩子好,又懂事又刻苦。”
    季言礼:“啊???”
    “愣着干嘛?”奚野捏捏他的手,“凌叔,我干爹……之一,你跟我一起喊干爹吧,来,喊一个。”
    校长坐回大方桌后的扶手椅上,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眯着眼浅酌了一口:“诶,别欺负人。”
    季言礼:“给我奖学金是因为他是你干爹?”
    “那倒不是,”奚野立刻正色道,“因为你确实成绩好,你应得的。”
    季言礼这才缓了口气:“那就好……”他一口气还没喘出去又提上来了,愣愣指着奚野和自己,“那我们……校长他……”
    这就在校长面前公然宣布他们早恋?这得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
    校长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似的:“诶年轻人嘛,你喜欢我我喜欢他的,正常正常。你们低调点就行。”
    “我们可低调了!”奚野笑嘻嘻的,“是吧,学长?”
    是,巨低调。
    全贴吧最热CP,楼盖了几千层,热心校友连他两的第十八个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对了,你来找我做什么?”校长放下茶杯又问,“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看见我连个招呼都不打,今天态度怎么这么好?来找我报道来了?”
    “那倒不是,”奚野把季言礼按着坐下,这才懒洋洋靠在扶手椅上,“主要是带学长见你一面,表示咱两关系好。”
    校长给他气笑了:“谁跟你咱两,没大没小的。”
    “要不然他担心你开除我。”
    “我想了一年了,”校长顿了顿,“确实挺想开除你。”
    奚野毫不介意,哈哈笑了两声,说:“干爹,你别吓他。”
    季言礼确实被吓到了,倒不是被校长那假惺惺的开除威胁吓到了,而是校长竟然还有两幅面孔背地里竟然如此不正经真是好一个会装的老狐狸,平时再三整肃校风严抓早恋,放在他亲爱的干儿子身上就是“正常正常”了。
    “好了,在校长室他紧张,”奚野站起身,拉了拉季言礼,“我们走了,没事了。”
    “这就走了?拿我当工具人是吧。”校长摆摆手,竟然私底下冲浪还冲得很激烈。
    “哦对了,舒敏辞了吧,”奚野顿了脚步,“坏事干得不少,课上得还垃圾……别的不说,光收贿这一条就够了,你这师资队伍实在差得很。还有,别忘了把费铭泽聘回来。”
    校长无声地掀起额角的头发,上面竟然还有一道浅红的疤痕:“看到了吗,这还是尚嘉他爸和费铭泽闹起来,拿烟灰缸砸的。”
    季言礼顿时对他心生同情。
    “甭管砸你哪儿了,”奚野扬着下巴,唇角微勾,一派无法无天的神气,“学长喜欢那个老师……你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给他聘回来。”
    *
    第一周过去,老费果然乐呵呵地拎着他的大皮包和破茶杯回来上课了。
    巧的是,季言礼还在如今的高三一班,和曾经是学妹的沈微澜同班,而老费也回来带了高三一班的语文。
    他照旧腋下夹着书,顶着金边眼镜,一进教室,一打眼就看到了端坐其中的季言礼,顿时高兴地眼睛都眯缝了:“诶呀,有熟人啊。”
    班上都善意地笑出声。
    老费站定在台上,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知道大家都有很多问题想问我,而且呢,和高考没什么关系,和老师的八卦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