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礼立刻甩开奚野,蹬蹬蹬跑回去蹲下来:“阿姨你给我装起来吧,对,多给我拿个袋,谢谢您,送我根葱呗?”
    阿姨没好气地把葱摔在袋子里,递给他咬着牙根道:“我是看你长得很俊俏哦!要不然别人我都不卖的!”
    季言礼趴在膝盖上,笑得眼睛弯弯的,琥珀色的眸子甜得像是融化的焦糖:“阿姨,你人真是太好了,我下次还来你家。”
    奚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季言礼甚至从未这么对他笑过!
    就为了七块五的毛豆!!!
    季言礼高高兴兴地拎着毛豆跑过来给奚野看,奚野并不想看,抓着他的手腕大步往里走:“你下次最好别买她家。”
    “为什么?”季言礼疑惑道,伸手抓起毛豆送到奚野鼻子底下,“你看,毛豆还挺新鲜的,我们那边卖八块呢。”
    奚野看都不看,板着脸把季言礼用力拽到他身边,抢过他手里的毛豆拎着,指着前面所有的摊子说:“你看上什么买什么,不要还价,可以么?我付钱。”
    季言礼:“……”
    奚野头疼地按着自己的额头:“真不想在菜市说这种话,还不够丢人的。学长,我干脆买个菜市给你算了,你买什么菜都不要钱。”
    季言礼竟然真的心动了。
    买什么菜都不要钱!这种快乐是人类可以拥有的么?!
    “奚野,”季言礼按捺住快乐的畅想,很严肃地看着他,“讨价还价又不丢人,不管我砍得多低,都只有错买的没有错卖的,我可能会赚但他们永远不亏,在这件事上,就是各凭本事了……再说,两斤毛豆可是省了四块八呢!”
    奚野脸颊抽动:“四块八……那你真的很有本事。”
    季言礼拍了拍他的肩,指着前面的水缸:“你是不是要吃鱼,你看那个鲫鱼,别吃,已经快死了。”
    奚野:“我看它很精神。”
    季言礼摇摇头,盖棺定论:“回光返照,明天就得死。”
    奚野震惊:“你还懂这个?”
    季言礼心如刀绞:“我曾经买过一条这样的鲫鱼,本来想养在盆里,第二天杀掉给以禾炖汤喝……结果第二天早上它就死了!”
    奚野:“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季言礼:“……五年。”
    奚野:“你记一条死鱼能记五年,结果记不住我的脸?!”
    季言礼哈哈干笑了两声:“别这么说,那条鱼如果借尸还魂回到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的嘛。”
    买完菜回家,奚野踹开鞋,穿着袜子拎着一手的菜丢在厨房中岛上。
    宝贝一进家门就熟练地往自己的坐垫上一趴,软乎乎地看着两人。
    季言礼脱完鞋打开鞋柜找拖鞋,发现他两年前的毛绒拖鞋还在鞋柜里,于是拿出来穿了。
    鞋柜里还有双很眼熟的白球鞋。
    季言礼没多想,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穿着一件高领白毛衣,走进厨房捋起袖子洗手,然后取下旁边的橙黄色围裙套在头上,熟练地在腰后打结。
    季言礼抬头道:“你先去学习,饭好了我叫你。”
    奚野两手撑在台面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想帮忙。”
    “可别了吧。”季言礼笑道,又巡视一圈,忍不住感慨,“你家厨房真的很大。”
    季言礼又打开柜子,发现了一口巨大的煨汤瓦罐,惊喜得像个发现玩具的小孩,两手抬着抱出来道:“这个炖汤肯定好喝,奚野,我给你炖个排骨山药汤吧,你晚上开小火煨一夜,明天特别入味。”
    奚野随手抓了把椅子坐着,撑着脑袋看他笑道:“好啊。”
    季言礼又把蔬菜统统洗干净了,淘米煮饭,茄子切长条,豆腐土豆青椒切块,鸡蛋打散,葱姜蒜小米辣切碎。
    他刀工很好,切菜发出均匀的笃笃声,一边切一边赞不绝口:“奚野,你家的刀很好用。”
    奚野:“喜欢就拿走。”
    “那怎么行。”季言礼开抽油烟机起锅烧油,豆腐裹一层生粉裹一层蛋液,下锅发出“刺啦”的油声。
    季言礼手背擦了擦额头:“奚野,我是不是围裙散了。”
    奚野走过来,在他身后道:“别动,我给你系。”
    两根绳子被奚野拉紧,环绕着松软的白色毛衣,抽紧的瞬间抵在了腰窝最纤细的地方,让人心里微微一动,仿佛被倏地滑落的露珠压弯的草尖。
    季言礼正在专心致志地把豆腐挨个炸得两面金黄,一边问:“好了么?”
    他话没出口,就感到奚野的大手突然环抱住了他的腰,往后轻轻一扯,撞进坚实的胸膛上。
    季言礼下意识“欸”了一声,感到后颈微微一热,像是一个吻隔着毛衣轻柔地落在了腺体上,季言礼浑身都僵直了,一股电流噼里啪啦从头麻到脚。
    奚野的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嗓音低沉好听:“好了。”
    季言礼:“……”
    季言礼心跳加速得像是四溅的热油,脸上的热度更胜面前金色的油锅,那一瞬间他终于该死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时和三年前究竟有哪里不一样了。
    三年前他们是两个未分化的小孩。
    现在是孤A寡O共处一室。
    他是怎么自然而然就答应了要家教而且毫无防备之心地就进入了只有奚野一个人在的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