埼玉一出去,直接一掌拍了出去,对面本就劈裂了一半的山峰在他一掌之下尽数倒塌。
    烟尘滚滚翻涌着,爆裂声震耳欲聋。
    向来喜欢拽他一把的巫靖此时却是沉默非常,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祝青簪开口,才能让他接受这一年中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宫轩冥,他最疼、最爱的小师弟……
    “巫靖,宫轩冥究竟多久没来看过祝青簪了?”埼玉愤恨地走过来,当初宫轩冥要走,所有人都没有拦,那时候埼玉身受重伤,连自理都做不到,是巫靖不分日夜的照顾他。
    自那以后,宫轩冥还能十天半个月的回来看祝青簪一次,每一次的变化众人都看在眼里,他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诡异的力量也越来越重,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一般浓烈。
    到后来一个月一次,两个月一次……
    再后面,修真界彻底大乱,直到现在,宫轩冥都没再露过面,没人只道他在做什么,只是从宫轩冥消失了半年之后,天地六界的邪魔外道渐渐的全都聚集于泠鸢水域,那里洛河交错,邪佞的力量就算化神也不敢轻易踏足。
    仙魔二道分成了三派,泠鸢水域一派,以玄月馆为首的修士一派,还有另一派……
    另一派埼玉不愿多想。
    “半年了!”巫靖不知道是宫轩冥真的遗忘了祝青簪还是怎么,可是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大乱,绝对跟宫轩冥有关。
    巫靖曾经不止一次打听过埼玉那奇特的体质,毕竟埼玉是他知晓的所有人中,唯一不用渡劫的人。
    这话一出,埼玉就沉默了,半年,这半年埼玉听巫靖说过很多次两人的关系,如何相亲相爱,对于一个片刻不见就抓心挠肺的人而言,半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只是——会是真的吗?
    埼玉自一年前脱离了君寒烬的掌控便没再回去过,他们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埼玉几次生出想要回去打探的想法都被巫靖看了出来,扼杀在摇篮里。
    埼玉的私心里也不想回去冒险,他虽行事张狂,却也惜命,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他不想辜负,更不想辜负巫靖照顾他的那许多个日日夜夜。
    心底里,埼玉是害怕君寒烬的,却不敢承认,觉得承认了就怂了,很煞威风。
    埼玉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巫靖的宽大的袖子,“那个,接下来,你会回魔宗复命吗?”
    巫靖闻言偏头,脸上扬起一个轻笑,有些失落的道:“回不去了!”
    他早就回不去了,从他爹再也不联系他开始,他就是被抛弃的弃子。
    有时候巫靖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魔宗的少宗主,魔宗多少秘密都是他不曾接触,也不曾窥探到的,其实想想,他这个少宗主真的是个摆设。
    直到有人告诉他,魔宗现在有了新的少宗主,他被抛弃得彻彻底底。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巫靖觉得自己真该好好感谢一下有琴策,若不是他……
    “咦,我听见有人想我了!”有琴策神出鬼没,这一年来巫靖都快习惯了,他端得是与世无争的做派,却次次都能把埼玉气得跳脚。
    “你怎么阴魂不散啊!”埼玉把巫靖往自己身前拉了拉,他实在太讨厌有琴策了。
    巫靖失笑,这两人每次见面都唇枪舌剑的,巫靖都麻了,甚至因为同样穿红色还争了个你死我活,埼玉死活要有琴策换成别的颜色,有琴策又死活不换,两人差点打起来。
    没打起来,是因为埼玉打不过。
    那狼狈样,巫靖敢肯定,埼玉不想他再见第二次。
    有琴策看着埼玉,笑得阴阳怪气。
    巫靖:……
    “我去看看祝兄。”他不想加入战火,这两人每次吵架都是他遭殃,帮谁都不对,遁就对了。
    “喂,每次你都跑,你也不帮我一下。”埼玉连忙跟了上去,徒留有琴策在夹灰的烟尘中飘摇。
    两人渐行渐远,有琴策看着两人的背影,随后取下腰间酒壶,那双时时透媚的眼扫过这片疮痍之地。魂灵醒了,方圆百里不论是兽还是人都在蠢蠢欲动,如果祝青簪还学不会如何抑制魂息,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一注下得到底对不对。
    成与败,生与死,尽皆交付在了魂灵身上。
    有琴策抬头看着已然变得灰蒙的天空,突然失笑,轻声道:“你究竟还要跟多久?”
    有琴策媚骨天成,一言一行尽皆媚气。
    半空中脩地掠下一人,他一身黑袍,眉眼都带着凛冽的寒意,眼尾落下一抹暗色,落于有琴策身侧。
    寒忧抿唇看着有琴策,想要阻止,可是半年前他阻止过,有琴策像是恨极了他,那几个月有琴策的疯狂,与每次唇间尝到的血气,都让他的心针扎一样的疼,却又不给他一个干脆利落的结果。
    “直到你跟我回去。”寒忧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他知道有琴策在赌,像一个不要命的赌徒,赌上了所有,包括性命。
    有琴策听了很多次这话了,每次听到这句话,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寒忧的所有物,不由轻笑:“你有什么资格?”
    寒忧抿紧了薄唇,他是没有资格,可如果他都没有资格,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有资格拽他一把了。
    寒忧上前一步,抚上有琴策胸前的那颗血红的痣,指尖拂过的时候,有琴策微微垂眸,眸间闪过一抹刺痛,下一刻,有琴策就张嘴,一口咬在了他的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