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照然跟着干笑两声。还是挺真的吧。
    导游又说:“年轻一代还好,不过有些老派的苗族人,的确是更喜欢女孩儿。”
    尤照然悲愤地扒了两口饭。
    呜呜,怪不得奶奶总是嫌弃他,原来竟因为他是男孩!
    “我们想去玉同寨那边看看,您看行吗?”尤奶奶问。
    导游:“哟,您可别对我用敬称,太折寿了,我叫吴金,您叫我小吴就行了。”
    吴金:“玉同寨那边现在都被封上了,的确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当地也不愿意去那。”
    叶辰:“忌讳?”
    人类总有这样那样的讲究,令魔无法理解。
    吴金看向这位客人,他大学学的就是计算机,毕业之后短暂地找了份工作,做了一阵子上班族还是觉得家乡好,便回来创业开了家民宿,他在古镇当了二十多年的向导,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认察言观色的本领不错,但这位客人还真是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而且样貌也实在是太过出色了。
    古镇这两年发展的好,有不少综艺来他们这边拍摄,他在当地做导游也算是小有名气,接待节目组的事都是他来,吴金敢保证,和眼前这位客人比起来,那些个大明星也只能黯然失色。
    “倒也不是忌讳吧,就是大家潜意识都不想回去,那边又不好。”吴金说。
    “政府不去建设建设吗?就算不开发旅游区,也能盖盖楼啊。”尤照然问。
    “倒也是有,不过一动工便出事,说是那地方有不得安息的厉鬼在徘徊,也找过大师来除邪,但没什么用。”吴金挺喜欢和尤照然聊天的。
    他能看出来这五位客人都是气度不凡,两位老人一位优雅自持犹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另一位也是步伐稳健中气十足。而江先生和那位容貌明艳的客人,更是让他觉得……很恐怖。
    唯独只有小尤同学让他觉得就是个普通富二代,心里想什么脸上都能看出来。
    不过他也明白了,这几位客人此行的目标就是玉同寨。
    果然没有钱是好赚的。
    吴金叹了一口气:“您要是真想去玉同寨,也得等明天开春了,那边山险湖多,冬天路不好走,您年纪大了,我真担不起这个责任。”
    吴金无奈,“镇里冬天景色也挺好的,而且游客也少了,您可以在镇里多转悠转悠,感受一下城里没有的自然风光。”
    “有啥可看的,这破地方我也看了十几年了。”尤奶奶笑眯眯说,“我还差点在这儿被烧死呢。”
    吴金脸都吓白了,“您……”
    “我就随便说说,瞧把这孩子吓得。”尤奶奶乐了。
    “明天早上五点,带我们过去。”江逐水边给叶辰剥虾边说,“价钱翻三倍。”
    吴金看了眼尤奶奶最后还是咬牙接下这单。
    .
    翌日清晨。
    尤奶奶装模装样拿着拐棍,走到半路就懒得拿了,把拐棍丢给了尤照然。
    尤照然抱着拐杖表情呆滞。
    小尤同学又一次懵了。
    奶奶,你腿脚没问题还拄拄拐杖啊?
    尤奶奶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一时间感慨万千,“以前我就是走这条路从寨子到镇里的,过了几十年倒一点没变样,还是不好走。”
    “你都走过还要人小吴带路干嘛,昨天还吓唬小吴,好不容易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让你这一吓直接给吓没音儿了。”叶崇光有点埋怨。
    吴金的话没有昨天那般多,听见这话也只是沉默地在前方带路。
    蛊女的传说在苗寨传了许久,吴金的爷爷是玉同寨出来的,老人家从小收到的教育就是蛊女不好,蛊女会害人,虽然老人家自己都不懂什么是蛊女,却会对吴金耳提面命提防蛊女,吴金受教育,是不信这些的。
    但关于六十年前那名险些被烧死的蛊女,在整个镇子里都是相当不可说的存在。
    当年玉同寨出来的寨民,铁了心要杀死蛊女,一个外地来的书记又怎能扭转寨民的决定。
    他们会停下完全是因为他们自己也感受到了火烧的痛苦。
    他们是因为害怕自己也被烧死,才停下了酷刑。
    爷爷说,那名蛊女最后同外来任职的书记离开了古镇,再也没回来过。
    可今天,那位蛊女就在他身后讲述者过去的种种,吴金没办法不害怕。
    他害怕归害怕,路却带的很稳,大概一小时,吴金停了下来。
    尤奶奶目光扫过四周的荒芜,幽幽叹了口气,“什么都不剩了啊。”
    吴金说:“玉同寨原本就只有三四十户人,加起来也就一百来人,蝗灾过后有寨民想要回来,就已经是满目疮痍了,之后就都安稳定居在古镇了。”
    玉同寨就是个小寨子,整个寨子都穷,又有老思想,认为谁生病了就一定是蛊女下了药。
    “一个寨子好像总该有个蛊女,前一任‘蛊女’死了,就得在捏造一个出来,要不然啊,那些个偷鸡摸狗得事都没地方推脱。”尤奶奶冷笑一声,嘲讽道,“生病怪蛊女,天灾怪蛊女,那家孩子调皮捣蛋磕破了手也要怪蛊女。”
    “虞姨当年若是会下药,这寨子里的人没一个能活!”
    叶崇光赶紧捂住尤照然的耳朵,“当着孩子面呢!你就不能收敛点?!”
    叶辰看着这位刚刚还温婉优雅的人类女性,一瞬间变成仿佛立刻就要大杀四方的模样,沉默片刻,缓缓拉起江逐水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