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清凑近一听才听清世子说的是——“不识好歹。”
    他眼中闪过笑意,怎么喝醉了还记仇。
    世子爷嘀咕一会才慢吞吞扭头哼了一声,一副不愿看见六皇子的表现。
    他想离这个讨厌的人远点,于是晕乎乎地要站起来,起身时却被眩晕感击败,直接跌到了六皇子怀中。
    这一下直接把世子摔蒙了,生理疼痛让世子眼眶发红,像是要流眼泪。
    平阳王世子本就是宴会的主角,殿上大半都在观察他,这跌到的动作更是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连主位的梁皇也看了过来。
    六皇子抬眸望去,没有错过梁皇眼中的惊艳,他自然抬手为世子理了理额发,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世子的脸,阻挡他人窥探的目光。
    六皇子:“父皇,世子醉了。”
    梁皇晃晃酒杯,随意摆了摆手,“那就回去吧。”
    梁皇发了话太子和其他皇子再不情愿,也只能目送六皇子扶着站都站不稳的世子离开了大殿。
    宴才至过半,主角便先离了场,但皇帝没说散场谁也不敢走,反倒要还要装出推杯换盏的热闹场景。
    丞相和大将军对视一眼,默契低下头吃饭,打定主意不掺和派系之争。
    也不怪这二位如此警惕,实则是梁国目前的情况让他们不得不警惕。
    梁国起初不过是个弹丸小国,是每年要给姜国大批供奉才能苟延残喘的延续的国家,但姜国把持中原格局数百年,末代帝王昏庸无道,百姓怨声载道,起义军无数,任谁都看出那时的姜国气数已尽。
    而彼时梁国依然靠着土地优势,富国强兵,养出了一批实力不俗的军队,上代梁皇在数次战事上拿下了姜国三城,却在某次战事中命陨战场。还是太子的梁皇被迫继位,硬着头皮接下政务、战事。可年少的新皇未能燃起士气,反倒将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城全数丢了,士气一落千丈,常有唱衰的声音。
    平阳王便是此时崭露头角,竟带着一支不足百人的队伍未损一兵一卒便将梁皇弄丢的城给打了回来!
    梁皇力排众议将平阳王提成主帅,此后平阳王势如破竹,三年便攻破了姜国国都,将都城上面的旗子换成了梁国的旗帜。
    梁国民间有句话说得好——梁国十分天下,八分是平阳王打下来的。
    这话太过大不敬,却是不争的事实。
    更何况梁国军队不认虎符,只认平阳王!
    若不是平阳王本人对当皇帝没兴趣,梁国姓什么还真不一定。
    梁皇和平阳王相安无事十数年,但谁也不知道皇位上那位心里究竟有多大的刺。
    梁皇整岁大寿,平阳王连人都懒得来,却偏偏把世子送了过来,还带了一大队的护卫来护送,阵仗大的说平阳王是要逼宫都有人信。
    梁皇观察到下方大臣惴惴不安的神色,突然嗤笑一声,眼神也多了分暴虐,但他很快将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想起方才六皇子看小世子的眼神,冷哼一声:“朕怕不是生了个情种。”
    刘公公能做到今天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会差,他没接皇帝的话,反而说:“陛下,夜深露重,明儿还要上朝,早些休息吧。”
    梁皇疲惫闭上眼睛,“嗯。”
    皇帝走的突然,连个招呼都没打,一看便是心情不佳,丞相看皇帝都走了,赶忙起身想要离开,却被太子挡住了。
    不沾包的丞相表面恭敬,心里却发苦。太子和皇子就没一个懂事的,一点看不清形势,没有一个像明君!
    不知道老头子这个时候就该回家睡觉了吗!
    .
    宴会如何都和六皇子毫无关系,他扶着世子出了大殿往冷宫走,可刚走了一会儿世子便死活不愿动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六皇子。
    世子爷醉的意识不清,脸上浮着一层红云,双眸水润,攻击性削减了不少,但小性子却一点没少。
    “马上便到了。”江泽清低声哄着。
    叶琉光用迟钝的大脑艰难分析眼前这人究竟在说什么,等想清楚了立刻皱起眉头:“大骗子!”
    江泽清愣了一下,随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摸了摸小世子的头,“醉了怎反而不好骗了。”
    六皇子丰神俊朗剑星眉目,一身气度更是不凡,只是平日里气质太冷,让人望而却步,不敢触碰,可笑起来那冷意便瞬间褪/去,那双原本漆黑冷漠的眸子中只剩无限宠溺。
    小世子呆呆地站着,不管江泽清说什么好话就是不动,倔得很。
    “要不要抱?”江泽清灵光一闪突然说。
    世子歪头,神情似是不解。
    江泽清见状无奈扶额,心想自己莫不是魔障了,怎总想着抱抱小世子。
    他叹了口气,刚要说些别的哄哄世子,却见世子慢吞吞抬起手臂,铿锵有力地说:“抱!”
    江泽清瞳孔一缩,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
    那、那就抱呗。
    他将小世子打横抱起,小世子乖乖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颈间闭上了眼睛。
    江泽清抱着小世子,突然感觉心底空的那一块被填满了,回程的脚步异常轻快。
    “好轻,肯定是不好好吃饭。”
    “方才就只盯着糕点吃,一点主菜都不碰,还那么馋酒……”
    “酒量那么差还敢碰酒,一点都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