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春说:“小圆儿是年三十的生日啊,这个生日真好,寓意也好,团团圆圆。”
    安圆低着头,手指捏着钢笔,指甲一下下抠着钢笔壳,低着头说:“可是今年爸爸不在,上次那个警察叔叔说,可能要六七年,以后很多年我都不能跟爸爸一起过生日,也不能一起过年,冬天春天,都没爸爸。”
    沈行春隔着桌子摸了摸安圆的头发:“不管是六年还是七年,冬天还是春天,春哥一直陪着你。”
    那是安圆在日记里写下的第一句关于沈行春的话——
    春哥说无论冬天还是春天都会一直陪着我。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六,之前送他们去派出所的李叔来喊沈行春一起去镇上置办年货,沈行春带上了安圆。
    奶奶把买年货的钱给了沈行春,又给了他一张年货清单,“大春你跟小圆儿一人买身新衣服新鞋,里面穿的外面穿的,其他的瓜果蔬菜你看着买,小零食买一些,蜜饯果干,冻梨冻柿子多买点,还有春联,都写上去了,你照着这个上面的买。”
    沈行春把纸条揣进兜里,“你跟爷爷还要买什么不?”
    “我跟你爷爷东西都不缺,小年你爸妈回来的时候都给我们买了不少东西,你跟小圆儿多买点。”
    沈行春看着奶奶给他的钱,又拿出来一半塞给了奶奶,“奶奶我也有钱呢。”
    奶奶还是把钱塞进沈行春兜里,“你自己的钱你自己存着,以后出去上了大学留着自己花的,别用你自己的。”
    安圆站在旁边,也冲着奶奶拍了拍衣服里面的口袋,“奶奶我也有。”
    奶奶摸了摸他的头,笑眯眯的说:“小圆儿的也自己留着,奶奶爷爷不缺钱,咱家也算村里的大户了,你不知道,咱家可多地了,都包给别人了,养你们两个够够的。”
    俩小的上了车之后发现还是坐不开,他们还跟上次一样,沈行春抱着安圆坐在自己大腿上。
    到了镇上之后,李叔把车停在商店门口,说好下午回去的时间,车里的人都分开去买东西了。
    沈行春带着安圆先把信寄了出去,又带他去了理发店,安圆的头发太长了,再不剪都快能扎辫子了。
    理发店人多,安圆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轮到他,两人没想到的是,轮到安圆的时候,理发师压根都没问安圆想剪什么发型,拿着推子直接顺着他脑后就把他头发给推了。
    年底理发店忙,家家理发店爆满,理发师十分钟一个头,来这剪头发的男的都是寸头,理发师也就没问,问还耽误时间,后面还有一帮人都等着呢。
    沈行春平时都是自己在家用推子推,他长这么大一直留的都是寸头,就没进过理发店。
    安圆抬手护住头的时候理发师已经把他脑后的头发都推完了,他就坐在门口的座位上,外面顾客进来的时候一推门,冷风吹得他脑后的头皮一阵凉。
    安圆摸着脑后扎手的发茬,看着脚底下推下来的头发脸都快绿了,“我还没说要剪什么发型呢,怎么就直接给我推了?”
    沈行春坐在椅子上,听到安圆的那句变了调的声音,走到他身侧,看到他头发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在他后脑上摸了摸,“这都给孩子推了啊?”
    理发师手里还拿着推子,“男的都是寸头,一块五一个头,也剪不出别的发型来,大过年的太忙了,就这我晚上十点才能关店门呢。”
    安圆手还护着头,沈行春半蹲在他身侧,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了,拿着他的手在自己头上摸了摸,“小圆儿,春哥的也是寸头,已经推了也没办法了,今年过年就跟春哥一样,过了年开春之后再留行不行?”
    沈行春前两天才推过头,他的头发很短很硬,安圆的手心被扎的一阵痒,很快松开了手,沉默了一会儿算是同意了。
    第20章 知道我事儿多,你不也惯着?
    我是何其幸运,不用做任何改变,安圆还是以前的安圆。
    ——安圆日记
    安圆跟着沈行春从理发店里出来的时候一直隔着帽子摸自己的头发,“哥哥,寸头是不是显得我的脸更圆了?”
    沈行春胳膊搭在安圆的肩膀上搂着他脖子,“不圆,而且咱就叫小圆儿,圆点也好看。”
    安圆以前就没剪过这么贴头皮的发型,隔着帽子他都有种扎手的错觉,出了门之后就低着头,直到听到沈行春说他好看之后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一点。
    “真的好看吗?”安圆昂着下巴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沈行春搂着他脖子的手在他下巴上蹭了蹭,“真好看,小圆儿是最好看的小伙儿。”
    安圆这才彻底美了,“我们快去买年货去吧。”
    “先带你去买衣服去。”沈行春说。
    安圆戴在手套里的手指抠了抠,说:“我不用买新衣服,我穿你以前的就行。”
    沈行春知道他在想什么,安圆不想多花钱,他说:“不花爷爷奶奶的钱,春哥给你买。过年都是要穿新衣服的,待会我们也给爷爷奶奶买。”
    安圆问:“哥哥你哪来的钱?”
    “我夏天的时候跟着爷爷去山上挖药材,弄一些山货,山上很多猴头菇跟榛子,松蘑,木耳,晒干了之后会有人来收的,我之前一个暑假能存不少钱呢。”
    安圆一听能赚钱,两眼开始放光,“哥哥我也想赚钱,明年暑假我跟你一起上山挖药材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