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携滚滚怒气而来,却没能使易秋有丝毫变色。只见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几眼,调侃道:“哟,有些人欲求不满了!”
    这人真是我妈么?专注拆台几十年不变啊!
    卓卫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对,我就是欲求不满了,赶紧的把人还我!”
    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和易秋说的,最终她还是点了头,甚至自告奋勇的揽下了去告诉安裕的活儿。
    “出去玩儿几天?”安裕疑惑的看着她。
    易秋点头:“难得来荷兰一次,让卫东带你出去走走看看。先在周边转转,斯海尔托亨博斯有不少值得一去的地方,然后可以去埃因霍温,那里有梵高曾经工作的地方哟!”
    安裕询问的看着走过来的卓卫东,后者也附和易秋的话:“我们可以自驾游,觉得哪里好就停下来多呆一会儿。要是你舍不得妈他们,回国前还可以回来这里住两天。”
    安裕为了来荷兰准备了十多天的存稿,时间上挺宽裕,所以对两人的提议颇为动心,于是应了下来。
    在他没注意到的角度,卓卫东和易秋隐晦的对视了一眼。
    两人东西不多,三两下收拾好将行李塞到后备箱就出发了。
    车子开出老远之后,卓卫东忽然咧大了嘴笑得十分灿烂,引得安裕奇怪的频频看他。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发神经一样突然这么高兴?”
    安裕微囧,虽然他的确是想问,但你这个对自己的形容是不是有点……那啥了?
    “几个上万瓦的灯泡终于甩掉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安裕:“
    因着高兴能过上二人世界,卓大律师开始哼歌,安裕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巴掌盖到他头上,成功让那跑了掉的歌声停住。
    出发前两人就已经商量好了,先是去斯海尔托亨博斯这座荷兰首先建立的城市之一。
    中途见到喜欢的风景,他们就停下来呆上半日,又或是流连于古老的地下水道,品味这座遗产丰富的城市。等两人前往埃因霍温时,已经过去三天了。
    两人去看了飞利浦大球场和飞碟大楼,而后安裕被卓卫东直接拉到纽南,这里正是梵高创作作品最多的地方。
    到纽南时正是午餐时间,两人都有些累,于是随意的吃了些东西后卓卫东便提议找个地方休息下。
    安裕自然是赞成的,虽然他们已经尽量放慢了节奏,但自驾游确实让人有些吃不消。
    卓卫东找了个挺别致的住所,但此时的安裕没心思欣赏,他现在一心想赶紧冲个澡上床补眠。
    他动作很快,卓卫东刚打完电话把手机放下,浴室门就被打开了。
    只裹着浴巾出来的人扑到床上,懒懒的抬了下眼皮:“我好了,你去洗吧。”
    卓卫东看他一脸疲惫,有些心疼,于是坐到他身边给他按摩。
    “睡一觉就好了。”安裕抓住他的手,“去洗洗睡吧,你也累了。”
    卓卫东见他坚持,只好起身去了浴室。
    安裕这一觉睡了足足五个小时,直到肚子饿了才醒来。这时窗帘是拉上的,房间里有些黑,他迷迷糊糊的看见卓卫东坐在床边看什么东西。
    “几点了?”他撑起身,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
    卓卫东被他突来的声音弄得一惊,下意识的缩了缩握着东西的手,好在安裕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故而没有察觉他的动作。
    “快七点了。”
    卓卫东起身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安裕脸上,让他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眼睛。
    “饿了吗?洗漱下出去吃饭?”
    安裕「嗯」了声,叹道:“这里的天黑得真晚。”
    “吃完饭差不多就黑了。”卓卫东看了看日头,回身把他从床上拉起:“正好我们可以去欣赏一处美景。”
    安裕见他笑得神秘兮兮的,不由好奇的追问,可卓大律师铁了心要卖关子,于是他只得作罢。反正很快就能知道了,不是吗。
    纽南是个很安静的小镇,两人十指相扣,在渐渐浓郁的夜色中漫步前行,心情愈发宁静。安裕侧眸看着那个俊朗的男人,唇边漾开一抹笑。
    卓卫东忽然顿住脚步,从裤兜里掏出一截布条:“为了将那美景更好的呈现在你面前,安裕先生,现在你必须无条件的听从我的指挥。”
    “布条居然随身携带……你早就盘算好了吧。”
    安裕失笑,微低着头任由他将布条系上。失去视觉的他又不自主的握紧了卓卫东的手,感受到对方同样有力的回握。
    他被卓卫东牵着往前走,因为看不见,他的脚步有些迟疑,每踏出一步心里都在发虚。
    这时,那只引导他的手突然放开了,安裕微微皱眉,还不及开口就感觉那人的手掌覆在左肩上,低沉的男声凑到他耳边轻语。
    “相信我,大胆往前走,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抛开那些纷杂的顾虑,
    跟从对方的引导大步往前。
    也许是三分钟,也许是更久,但安裕的心却随着前进而渐渐平静。
    即使看不见,他却能听到卓卫东的脚步声始终在他身侧,掌心的温热始终未褪去。
    “到了。”随着这声带着丝丝喜悦的声音,布条从安裕的眼睛上滑落。
    安裕愣住了。旋转的星夜铺陈在地上,乘夜色而来,蜿蜒着去向更远的地方,而他,此时就立足在这漫漫星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