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窗户能开,沈星迟看过,他大概在三楼的位置,外面没有雨棚和屋檐,接应的是一片光裸沙地。这应该是顾钧特地为他选的,怕他跳窗逃跑。别说他现在受伤不敢动,就算完好无损,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没有缓冲,不摔死也得在医院躺好半会,得不偿失。
    前不能进后不能逃,天天被关在只有床桌子浴室的房间里,沈星迟的脾气越来越差。
    两个大佬互相掐架,可苦了下面的佣人。每天送饭打扫的佣人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个举动惹得沈星迟不满,招来一顿暴打。他们这些人被欺负了,哪有可以说话的人。好在沈星迟暂时没有迁怒他人,骂也是非常专心地针对顾钧。
    这样熬了三四天,一直闹绝食的沈星迟终于把自己的身体熬垮了。他不吃饭,身上的伤口好得慢,也没有力气再砸桌椅。
    沈星迟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心里倒乐开了花,以为顾钧会赶快把他送回A市医治。谁知顾钧过来淡定地看了一眼后,对佣人说道:“把二楼的江医生请过来看一下。”
    医生……原来这里还有医生……
    沈星迟瞪大眼睛,心里一万句草泥马说不出口,恼怒地想梗起脖子,又气血不足,眼前星星齐闪,终究无力地瘫回床上,气若游丝。
    *
    江医生和助手提着药箱上来,检查过后,帮沈星迟注射了镇定剂和安眠剂,挂了葡萄糖。沈星迟在药物的影响下,渐渐步入睡眠。江医生吩咐佣人注意给他补水,只要沈星迟醒来就喂点水。
    等这些做完,江医生被顾钧叫出来。
    “顾先生。”江医生道,“您放心,我们会好好治疗沈先生的……”
    顾钧心不在焉地听着医生关于沈星迟身体的汇报,问道:“他要这样躺多久?”
    江医生以为对方在责备他办事不力,慌忙解释:“要一阵子,沈先生这些天始终在闹,也没吃饭,营养方面跟不上,身体吃不消。您知道的,身体就跟……”
    顾钧不耐烦地打断,确定时间:“两三天?三四天?”
    江医生自个哪吃得准,沈小少爷脾气如此爆,住在这里的他是见识过的。万一小少爷不好好接受治疗,又是拔针又是拒绝吃药的,就算仙丹都救不了。
    “三……三四天吧……”江医生愁苦着脸答道。
    “那正好。”顾钧眉毛一扬,非常高兴。他拍了拍四十多的医生肩膀,和颜悦色道,“麻烦您了,江医生。你的医术在A市可谓是家喻户晓,我相信这点小事绝对难不倒您,我离开之后沈先生就托您照顾了。”
    事情峰回路转,医生十分震惊。
    “这个给您。”顾钧把锁沈星迟房间的钥匙拿出来,交给江医生,“假如您在照顾过程中发生什么麻烦的话,不用犹豫,可以把他直接锁在房间里。”
    江医生捧着如烫手山芋般的钥匙,后怕地吞咽着唾液。
    “这……”
    男人已没心思再顾及,说完便立即回到房间让佣人准备回A市的行李,公司里有几个会议必须要他出席,顾钧正愁没办法脱身,沈星迟闹这一出,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第4章
    三月的A市异常温暖,四处绿色重重,春意盎然。
    顾钧坐在转椅上,偏头望向窗外,从高层俯视外界的美景。这是连续忙碌了一个星期后难得的喘息。他伸手捏了捏鼻腔,目光转向桌面上堆积的文件,再延伸,透过微敞的门,看见外面同样在忙忙碌碌的同事。
    顾钧从转椅上坐直,端起杯子抿了口浓香的咖啡,打算继续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然而没等他来得及翻开最新的企划报告,桌面上的手机传来嗡鸣。
    很少会有人在顾钧上班的时候打电话给他,男人眉毛微蹙,迟疑几秒后才将手机拿过来。待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时,顾钧的额角又是狠狠地一跳,深重的疲倦感重新席卷全身,瞬间有种回到此前为工作日夜颠倒的感受。
    掌心内的手机仍在孜孜不倦的震动,顾钧无奈接通:“喂?”
    “先生。”是佣人的声音,说得很小,偏偏背景声音轰鸣,他的话时隐时现,很难听清。
    顾钧揉着太阳穴,言语威严:“你们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吵?”
    这时一个兴奋的男声冲进了手机内,顾钧可以清楚地听清他在欢呼赞叹,这和往时青年无力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声音天壤之别。不用多加思考,顾钧都知道那个声音是沈星迟。
    “他怎么会在外面?”顾钧斥责,“谁允许的?江医生呢?”
    佣人似乎换了个地方,杂声少了许多,他颤颤巍巍地回应着:“先生,您还是快回来吧,我们根本劝不动沈先生……”
    “哎小李呢,小李去哪了?小李!小李!”
    沈星迟的声音重新插了进来。
    偷偷打电话的佣人立即慌乱起来,“沈先生叫我了……”他急急忙忙地应答,电话背景又是一通杂音,“先生,我们都盼着您回来。”
    不等顾钧出音,电话被飞快挂断。
    顾钧望着手机,一时不知是生气还是叹气。他清楚沈星迟不会是那么听话的人,其实他早该回去,但海岛那边一直没有打来电话,于是私心地又拖延了几天。要知道和沈星迟呆在一个屋檐下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对方不顾一切的张狂样子,可以轻松地把他内心隐隐渴望的东西给勾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