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他多疑,只是薛听寒自来到碧岭城,所有人都拿他当瓷娃娃对待,粗重一些的活计从不会让他做,他手臂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更为重要的是,薛听寒是右臂受伤,那晚的黑袍人就是被他伤到了右臂。
    这事虽然很可能是巧合,可韦明还是止不住的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韦明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觉,五年前碧岭城那场血色婚礼,他的眼皮也是直跳,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后面果然应验了。
    他忽而又想到在楼溪镇对上妖王的时候。那时霍成云,冷颐然不在,其他同行的弟子昏迷的昏迷,重伤的重伤,皆丧失了行动能力。唯一受轻伤的人只有薛听寒。
    那妖王修为极高,韦明之前同他交手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妖王为何唯独在面对薛听寒时,那般放松警惕,被他得手,以至于丢了性命。
    现在想起那妖王死在自己手里,韦明仍是不敢相信。
    那日妖王真的是觉得胜券在握,才会如此?
    虽然知道不好,可韦明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薛听寒失踪的那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冷颐然,还是碧岭城的人都怜悯薛听寒亲人亡故,又吃了这么多苦,对他五年后的突然回归没有任何怀疑。
    可如果,薛听寒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害呢?
    那可是整整五年啊,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
    只是那人若真是薛听寒,他为什么要杀霍成云?
    韦明拿着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猜测,忽听门外传来“笃笃笃”的声响。
    “谁?”他精神太过集中,骤想的敲门声让他心下一惊,不由抬头喝问。
    “韦大哥,是我。”门外传来薛听寒的声音。
    韦明动作蓦地一顿,薛听寒?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没来由的,他的眼皮跳了起来。
    韦明将面前写满字的纸压在最下面,起身开门。
    薛听寒站在屋外,山中月色清朗,照在他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韦明觉得月色下的薛听寒看起来有些邪气。
    韦明摇摇头,将这个想法驱赶出脑海。现在一切都是猜测,如果薛听寒是无辜的,他这番猜疑岂非十分伤人。
    “这么晚还不休息。”韦明温和道:“找我有事?”
    **
    夜深人静,女子充满恐惧的尖叫声响破云霄。
    冷颐然刚睡下,就被惊醒,拉开门就见一众碧岭城弟子蜂拥而出,他随手披了件外衫也跟了出去。
    半途碰到霍成云,顾子宇,两人也皆是一头雾水。
    冷颐然他们赶到的时候,就见韦明被人从莲池里捞出来,浑身是血,气若游丝。
    池塘边,两名年纪不大的女修手拉手,凑在一处,似是给彼此提供支撑。
    其中一人道:“蓝师妹说母亲留给她的玉佩丢了,我们就出来寻,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就看到韦明落入水中,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没了踪影。
    再看那池中的韦明,胸口大股大股的向外流着血,脸色惨白发青,一时竟难以判断生死。
    顾子宇让人将两个小姑娘带回去休息,来到韦明面前,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
    韦明被众人围着,忽然指尖动了动,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醒了醒了。”
    “别凑这么近,韦师兄没法呼吸了。”
    “韦师兄,你醒了,太好了,吓死我们了。”
    韦明在碧岭城人缘极好,见他醒来,众师弟妹开始抹眼泪。
    那两名目睹了现场的小姑娘年纪太小,受到惊吓也没看清行凶的是何人,现在见韦明醒过来,有人着急问道:“韦师兄,是什么人敢伤你?是不是上次袭击霍宗主的那家伙?你安心养伤,我们一定替你报仇。”
    听了这话,韦明挣扎着要做起身,可他伤的太重了,这细微的动作就让他额上冷汗又出了一层。
    “韦师兄,你别动了。”有弟子道:“宗主在这里,今日这伤你不会白受的。”
    韦明摇摇头,他极缓慢的转动头部,然后颤巍巍地抬手指向顾子宇身后的冷颐然。
    他张着嘴巴,极力想要说些什么,可出口的却是气音。这让他有些着急,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这模样看起来,倒像是想和冷颐然拼命一样。
    有弟子小声说:“韦师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冷……”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
    跟着过来的李/鹏影不乐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可不能平白冤枉人。”
    见众人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韦明神色间更焦急了,这让他好不容易止住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忽然,他像是终于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头一歪,没了动静。
    这可吓坏了众人,顾子宇探手在韦明颈项试了一下,说:“昏过去了,把他抬到房中。”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韦明抬进了屋。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韦明的情况不容乐观,他方才的清明只是撑着最后一口气。
    可他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弟子们怀疑的目光投落到冷颐然身上,冷颐然像是没有感觉到,寻了个位置在外面等结果。
    过了一会儿,薛听寒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衣衫散乱,显然刚起床。
    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薛听寒走到冷颐然面前,说:“大师兄,韦大哥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