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易城转过头来,一眼便看见一个眉目深邃的男子正冲着自己笑。那张脸……
    朱易城的脸色越来越惊讶,静了几息,他突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你……你是……”
    你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朱易城一拉古青桥,便要往大雨里冲。
    两人忙拉住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连问了几声,朱易城才反应过来,又拉着古青桥看了半晌,小心问道:“你是古兄?”
    “是啊!”古青桥摸摸脸,有点莫名其妙。
    沐夕沄却立刻反应过来,笑道:“之前我们遇到晚波兄时,他是易容的。”接着便将张金金编的一番解释说给他听。
    朱易城听完,仍盯着古青桥不放,喃喃说道:“真像,太像了!”
    这次两人都莫名其妙起来。
    场面有些尴尬,沐夕沄只好寻找话题,问他:“朱公子不是陪罗姑娘去大漠了吗?是还没去还是已经回来了?”
    提起罗轻雯,朱易城终于找回了些理智,他把目光转向沐夕沄道:“去了回来了,小雯接到消息说他父亲病重,我们就急匆匆地往回赶,今早刚到百花城。”说完,他又去看古青桥的脸。
    古青桥被他看得一脸不自在,忍不住问道:“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我的脸有什么不对吗?”
    “啊,不是。”朱易城解释道:“小雯寻亲,有一副画像,你……”
    他说得颠三倒四,古青桥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了红叶城与罗轻雯的那段对话。难道那副画像,真的和自己有关?
    夏天的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三人在那间铺子里只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天空又放了晴。
    朱易城急忙拉着古青桥道:“走走走,咱们去找小雯。”
    走过半个西市,便到了回春堂。一进门,朱易城已经大喊起来:“罗姑娘!”
    罗轻雯刚送走最后一位看诊的病人,手里捧着一杯茶才喝了两口,闻言摇头。
    朱易城快步走上前去,拉着罗轻雯的衣袖道:“你看看,他像不像?”说着,回身一指古青桥。
    古、沐二人与端坐一旁的黄泽霖打了个招呼,古青桥抬头看向罗轻雯。
    罗轻雯如遭雷击,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
    朱易城早前已震惊了一回,这时翻到镇定了。他拉了拉罗轻雯,把人带入了一旁的小厅,又挥挥手,招呼大家进来,口里不断安慰道:“小雯,别慌,慢慢问,慢慢问。”
    若只是朱易城如此,古青桥还可以笑他是小题大做,如今看到罗轻雯的神情,古、沐二人便知,这里面真的是有不同寻常的事情。
    小厅里秦乐与苏言君看到朱易城拉着罗轻雯进来,都被罗轻雯的脸色吓了一跳,忙帮着让她坐下,苏言君亲自倒了茶,递给朱易城。
    就着朱易城的手喝了两口茶,罗轻雯这才恢复了些神智。
    她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锦囊,从锦囊中拿出一个防水的小皮袋。皮袋中是一个小纸卷。罗轻雯展开纸卷,递给古青桥。
    大家都好奇地看去。
    纸张极薄,打开后却有一尺见方,纸上,画着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发上未戴钗环,只梳了个简单地发髻,身上衣饰与中原不同,倒像是西域样式。画师只寥寥数笔便画出了她的身形,却在那一双眼睛上下足了功夫。那双眼睛深邃灵动,可以想象在笑起来的时候会是如何地顾盼生辉。
    在场的人全都看得出,古青桥与那画像上的女人,很像。
    尤其是那对眼睛和周身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便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这是……“古青桥盯着画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是当年救了她的父亲,也就是我外祖父的救命恩人。”罗轻雯一脸苍白地解释。
    房间里此时一片混乱,人人都有疑问,但人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黄泽霖站起身来,重重咳了两声,指着古青桥与沐夕沄道:“你俩先坐下,别站在那儿碍眼!”
    然后招手叫来了药堂的伙计,把已经热了两次的清粥小菜端给罗轻雯,柔声道:“先平静一下,吃点东西,人在这里跑不了,一会儿自然可以说清楚。”
    秦乐一向都怕这位长者,此刻早已乖乖靠墙坐下,苏言君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也走到黄泽霖身边,室内一下子平静下来。
    罗轻雯哪里吃得下,只是黄泽霖一直盯着,只好略略喝了点粥,便叫人撤了饭菜。
    “好了,“黄泽霖开口,”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在场的几位,除了苏言君和黄泽霖,都曾在灵山听罗轻雯讲过寻亲的事,朱易成便先简单解释了几句,接着他说道:“我们自灵山出发,一路日夜兼程去到了青城山以北的雁离阵。”
    那是罗轻雯的母亲银姬长大的地方。
    银姬是她在凤鸣楼的艺名,自己的真名早已不记得,这个五岁多就被送进凤鸣楼的小姑娘,对于自己的身世来历,其实没有太多记忆。
    只记得,他那早逝的父亲曾一遍一遍地说过,他来自大漠边的一个小村庄,那里是族人聚居的地方,族人们相互关爱,邻里间和睦相处,那里才是他们的根,才是他们应该生活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不待在那儿,而要跑到别处去呢?“天真的小姑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