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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妾如她 第78节

  他哼笑了一声,“韩姨娘,在下手中抓过的细作多了,都是你这般说辞。”
  俞姝也轻笑了一声。
  “林统领,但愿你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她说完,又抿紧了唇,转头“看”向窗外,仿佛神魂已经抽离不在此处了。
  五爷坐在她身边,看了她许久,口腔苦涩泛滥,
  他摆了手,让林骁退下,房中又只剩下两人。
  “阿姝……”
  她不理他,男人看着那五爷,又看了看她,伸手又将她抱进了怀中。
  她讶然,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她没挣扎,却凉凉道,“五爷,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那凉意渗进了男人心里。
  他没有松开,反而越发将她抱住,轻揽了她,让她靠在他胸膛左边,心头跳动的地方。
  俞姝僵硬。
  男人低头轻吻在她额头。
  “阿姝,我对你是怎样的心意,我想,你都晓得吧?”
  俞姝闭起了眼睛。
  他道,“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是不是有人骗了你,或者威胁你?我是你夫君,你把这些都告诉我,让我来替你处理,好不好?”
  他轻轻慢慢地说着,宽广的臂膀抱紧了她。
  那怀中散发着属于他的熟悉的气息,在窗外吹进的冬日寒风里,那怀抱是与之相对的和暖与安稳。
  俞姝闭着的眼睛微微颤了颤,却在下一息,一把推到了五爷的臂膀上。
  男人毫无防备地被按到了伤口,他低哼了一声。
  他低头向她看了过去,她似乎在等他将她丢去一旁,可他没有,他仍旧抱着她。
  怀中的人见状,唇下紧抿,越发向他伤处推了过去。
  伤处痛意直达心口。
  五爷听她开了口。
  “五爷想怎样处置都可以,我什么都不想说。”
  话音落地,她收了手。
  她手下力气不轻,态度更如坚冰一般冷而刺人,刺到了男人的伤处,也刺到了他的心头。
  寒意从心头蔓延开来。
  手臂的伤处毫无意外地又出了血,血腥味道充斥房间,而俞姝低着头,没有一丝一毫地动容。
  房中静极了。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沙哑,终是慢慢松开了她。
  俞姝在这一刻,回到了窗外冷风的环绕侵袭之中。
  男人出了房门,林骁眼见着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出血,忍不住冷声道。
  “请五爷知悉,韩姨娘嫌疑重大,又无法解释五爷一事,必得押入密牢!”
  五爷一顿,没开口。
  可俞姝却摸索着从房中走了出来。
  五爷看过去,她开口道,“请林统领押我入密牢吧。”
  自来了这定国公府,她做了那么多关于密牢的梦,梦醒她就该知道,终究是逃不过的。
  冷武阁一片死寂。
  穆行州闻讯来了,却连五爷的面都没见到。
  文泽不敢妄议,林骁同他道,“你同五爷亲近,在窗外劝几句吧。”
  穆行州连连叹气,可他摇了摇头,“除了韩姨娘,谁又能劝得了呢?”
  他说,“你不知道,五爷打了胜仗回京,在城门口还特意买了白梅给韩姨娘,你见过五爷对哪个女子这样上心过?”
  林骁听得发怔,方才他进去回话的时候,五爷便一直看着插在细口葫芦瓶里的白梅发呆。
  在五爷眼里,韩姨娘如白梅一般屹立而洁净吧?
  可惜……
  “不劝就不劝吧,五爷早晚会想明白的。”
  林骁一连几日都在冷武阁里,自家府上并没有传什么消息过来,但他念及生病的女儿,抽空回了一趟家。
  太太宋又云出来迎他。
  他问了女儿,“孩子好了吗?”
  宋又云说好了。“无碍了。”
  林骁放下心来,去房中看了看孩子,龙凤胎在安稳睡着,乖乖巧巧的样子。
  大女儿靴子跑了过来,先跟他行了礼,又缠了宋又云,“母亲说过会陪我跳绳,万万莫忘了!”
  宋又云摸了摸她的脑袋,“忘不了,去吧!我帮你爹爹换身衣裳。”
  林骁这几日忙碌地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宋又云拿了一身棕色的锦袍过来。
  林骁伸了手臂,由宋又云亲自服侍他换上。
  “爷都瘦了,这几日这么忙吗?”
  林骁“嗯”了一声,突然问了宋又云。
  “上次你去浅雨汀给韩姨娘送衣裳,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宋又云问,“这话怎么说?韩姨娘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说着,掩了口。
  “之前爷一直在抓人,韩姨娘不会是……细作?”
  林骁本不欲说穿,但妻子倒是敏锐。
  他哼了一声,“眼下还没定罪。等再抓一个人,就能给她定罪了。”
  宋又云半晌没说话。
  林骁在这时叹了口气,“那韩姨娘从前表现得规规矩矩,谁能想到……连五爷都……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宋又云声音低了低,替林骁系好腰间衣带。
  “五爷同韩姨娘那般关系。也能理解吧。”
  可林骁又是一声冷哼。
  “五爷可是定国公,执掌这一朝一国的军队,岂能耽于女色?恋于温柔之乡?”
  宋又云在这话下沉默下来,拿过腰封替林骁系上。
  她淡淡笑了笑。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似爷这般冷静自持,这般铁面无私。”
  她说完,腰封也系好了,从林骁身前抽身,转身向外厅而去。
  林骁垂眸看了妻子一眼,却只看到了妻子的背影。
  他暗觉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抿了抿嘴。
  “罢了,不说这个了。”
  ……
  冷武阁。
  白梅在水中悄然绽放了一只骨朵儿,悠远的香气在房中游着,探到了人的鼻尖下面。
  除此之外,还有药靴子的淡淡药香。
  詹五爷在这两种香气中,握着女子的靴子,想到了许多从前的事。
  想到她的冷清,对他的抗拒,对这定国公府抽身事外的态度……后来经过魏家的事情,他终于在她身上看到了冷清面具下的温柔——她也是会对人对事上心,对他也是一样。
  可他真的想不到,原来这一切,可能都是海市蜃楼一般的幻象罢了。
  他没让人帮他处理那臂上的伤口,就让伤口疼着,他还能舒服一些,给他些喘息之机。
  可他越是想要给自己喘息的余地,事实越是逼近到眼前。
  林骁亲自去海生御膳房,揪出了伙计姚北。
  这个人来的时间不久,但那个行踪不明的坐诊大夫,就是这姚北引荐来的。
  更重要的是,此人才刚来,就与韩姨娘走得非常近,甚至帮韩姨娘准备随身佩戴的药靴子。
  林骁说与五爷的时候,五爷怔了一下,看向了手掌心的那靴子。
  “是这个?”
  林骁上前,将靴子里的药材全都倾倒了出来。
  “回五爷,正是。”
  他说这靴子,很有可能是那姚北与韩姨娘传信的用途,“应该同五爷一样,药材里有特殊的含义。”
  五爷看着散落的药材,指尖颤了颤,沉默着将药材重新装回到了靴子之中。
  虽然从五爷到靴子,都不是实证,可同实证也没太大区别了。
  证据一点一点指向自请去密牢的那个人,距离最后证实她是奸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男人从桌前突然而起,药材只装到一半,抓着靴子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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