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是,耶律南炙对飞卿存了不纯的心思,可能做出些疯狂的谋害举动。
    但他前世实在前科累累,明飞卿顺理成章地认定,淮瑾又在拿南国的事对自己含沙射影。
    他忽然抬起手,挡在自己面前,凌空遮住了淮瑾的鼻子,将他的脸从中间隔断开来,而后说了一句谁听了都得冒火的话:
    “我今日才发现,陛下跟耶律南炙还有几分相似呢,尤其是眼睛和嘴巴,若是戴个面具,只怕我都要认错。”
    淮瑾:“.......”
    明飞卿故做苦恼地说:“不知怎么的,今日私下见了耶律南炙一面,看陛下也顺眼了许多,这是不是就叫,爱屋及乌?”
    显然,淮瑾成了“乌”。
    他脸色沉沉,屏退了无关紧要的人,握住明飞卿乱动的手:“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明飞卿朝他一笑,无辜极了:“我怎么敢呢,我只是,有什么说什么而已。”
    他隔空描摹着淮子玉的五官:“陛下不是一直好奇,我在南国都经历过什么吗?我今儿个私会完情郎,心情特别好,不介意告诉你。”
    他迎着淮瑾的目光道:“耶律南炙很像你呢,有时候,我也会顺从他,以此纾解我对你的思念,后来我被你接回来了,日夜对着你这张脸,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耶律南炙像你,还是你像耶律南炙呢?”
    “明飞卿!”
    淮瑾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嫉妒与酸楚:“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别胡说了!”
    “什么真心不真心呀,我没有真心,我的真心早就摔碎了,哦,陛下还亲自往上面踩了一脚,你忘了?”
    淮瑾:“.........”
    他从没意识到飞卿这么会伤人诛心。
    明飞卿如愿看见他被膈应到的难受神情,心情更好了,他抬手喝了一口药。
    药还是要喝的,没有好身体,怎么给淮瑾添堵呢?
    孩子的啼哭声忽然闯进内殿,淮瑾回过神才想起来,新梧宫如今多了个孩子。
    奶娘抱着孩子朝帝后二人行了一礼:“君上恕罪,君后恕罪,小皇子忽然啼哭不已,奴婢只得抱来。”
    往常这个时候,阿渊早就喝足奶睡得跟猪一样了,今天忽然从梦中惊醒,哭闹不已。
    明飞卿担心阿渊病了,上前接过宝宝抱着哄了哄,阿渊抱着父君,把鼻涕眼泪全往明飞卿肩上的衣服蹭,还哭得更厉害了。
    给人一种即将生离死别的错觉。
    淮瑾下意识怀疑是自己的错,他久经杀伐,身上总带着抹不去的戾气,小孩子见了他都要哭。
    他本想默默离开,只是看着飞卿的衣服被这孩子蹭脏了,心里总觉得不痛快,便上前接过阿渊抱在怀里,哄说:“鼻涕眼泪可不许往你父君身上蹭,要蹭就蹭父皇身上。”
    明飞卿:“.........”
    阿渊的哭声弱了些,没刚才那么猛了,一旁的细春说:“这倒奇了,君上第一次抱,小皇子就这么乖了。”
    淮瑾道:“朕跟这孩子,毕竟有血脉连着。”
    明飞卿一愣:“你知道这孩子的来历?”
    “他抱进新梧宫时,我就知道了。”
    明飞卿:“那你......”淮瑾那么恨太后,怎么能容忍德柔的孩子养在自己膝下呢?
    “飞卿,我不会迁怒于一个小孩。”淮子玉揉着宝宝的手说,“我不会往后宫纳任何人,这孩子若得你喜欢,就好好培养,日后我让他做咱们唯一的太子。”
    明飞卿:“.........”
    听到做太子,小阿渊忽然又爆哭起来。
    淮瑾无奈地笑了笑:“小屁孩,朕让你做太子你还不乐意了?”
    天青忧虑地道:“这孩子今日不太对啊。”
    明飞卿也觉得奇怪,他伸出手正准备抱过阿渊,耳边忽然嘶鸣了片刻,有人连名带姓地在叫他。
    他想回头,发现身体直接僵住了,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巫师手中的匕首,捅进了布偶上生辰八字的正中心。
    仿佛万箭穿心而过,明飞卿骤然脸色煞白,毫无预兆地闭眼倒了下去。
    ·
    耶律南炙推开房门,见巫师七窍流血,以刀捅布偶的姿势诅咒紫微星夭折,与此同时,施咒者被紫薇命格反噬,当场暴毙而亡。
    他还未意识到,这场反噬不仅仅会要施咒者的性命,天降的惩罚将波及整个南国。
    第38章 结发换命
    淮瑾前一刻还在哄小孩,几乎心灵感应一般回头看了一眼飞卿。
    下一瞬,他扔了阿渊,抱住了倒下的明飞卿。
    新梧宫顷刻间乱了,受惊的阿渊在奶娘怀里哇哇乱哭,天青冲出正殿去找太医,宫女翻出了君后常吃的药来——她们以为这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急病。
    淮瑾将明飞卿抱到床上,替他拉上被子,而后去探他的额头,没有摸到满手的滚烫,但明飞卿脸上的血色已经全部褪去,胸口起伏也越来越微弱,淮瑾俯身去听他的呼吸,竟然微不可闻。
    “太医呢?太医!!”他冲殿外喊。
    秦冉提着药箱连滚带爬地冲到床榻边,他执过明飞卿的右手,掀开他衣袖,正要切脉,忽然发现他的手腕处爬出一条诡异的黑线,那黑线如恶鬼一般缠绕在血脉附近。
    起初他以为是中毒,镇定下来仔细诊脉,却什么都诊不出来,不是急病也不是中毒,但明飞卿确实垂死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