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殷无执一大早便起床,将自己收拾妥当,衣冠整洁地用了早膳。
    定南王等人一来,他便随齐瀚渺一同去接见了,后者笑着带路:“陛下请诸位先在御书房等候。”
    殷无执不愿再去伺候昏君更衣,便跟着去了御书房。
    今日阳光很好,大门一开,光线穿透而入,可以看到细微的尘土颗粒。
    几位老臣一同走入了御书房内,然后齐齐停住脚步。
    殷无执作为晚辈跟在身后,因为外面光线很亮,窗户紧闭的御书房便显得有些昏暗,让他没能第一时间与大家看到相同的场景。
    “……?”陈相道:“陛下人呢?”
    “陛下稍后就来。”齐瀚渺道:“请诸位先坐,若是闲的无聊,可以先帮忙审批奏折。”
    殷无执:“?”
    他悟了。
    长辈们纷纷落座,殷无执才看到御书房的全貌。
    桌子上,桌脚前,插着画卷的瓷瓶旁,皆堆满了折子,这些折子摞在一起,足足有半人多高,而且一排挨着一排,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御书房,也不知都是从哪里送来的,更不知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秋尚书率先坐不住了,他走上前去,道:“这,这是什么时候的?”
    齐瀚渺陪着笑:“其实也就,一个半月,主要这不是季末,各地送来的一些陈事……”
    “陛下这一个半月在做什么呢?”闻太师拧着花白的眉毛,担忧道:“除了上次遇刺,可还发生过别的什么?”
    “……还,还溺水了一次。”其实是沐浴的时候泡晕了。
    “那次不是有几日没有上朝么?后来还遇到了有人投毒……”其实是被米饭给呛着了,齐瀚渺叹息道:“陛下近日,总是身体不好,昨日,还感染风寒了。”
    殷无执看他。你接着编。
    定南王沉思,想说会不会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可这毕竟是皇宫,他不好妄言,只能道:“陛下今日寻我等来,不会就是为了处理这些吧?”
    秋尚书已经开始翻折子,道:“这些都是整理过的,下面的人送过来,只需要盖印就好,陛下怎会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其他人开始坐立难安。
    秋尚书道:“王爷,您来看看,这个好像是南边送来的战报。”
    定南王抬步加入其中。
    很快,秋尚书又道:“相爷,您来瞧瞧这个,是不是新南书院送来的?”
    陈相叹口气加入其中。
    又过了一会儿,秋尚书表示:“太师,这个好像是祁州送来的,您外孙子治下有功啊。”
    闻太师蹒跚着加入其中。
    殷无执看着几个闲不下来的老人:“。”
    这秋尚书,莫非是昏君派来的‘奸细’?
    “殷戍。”忽然有人点他的名字,闻太师的声音苍老而温吞:“你过来,把这几个印盖一下,这吏部是怎么回事,这种事也要劳烦天子亲自处理,难怪陛下年纪轻轻总请病假。”
    ……您老也是‘奸细’?!
    第11章
    御书房里很快只剩下翻折子的声音。
    定南王看了一眼殷无执,又看了一眼殷无执。经过一晚上,他脸上的红肿若不仔细已经看不到了,只是破了皮的嘴角没那么快复原。
    殷无执一边负责盖章,一边听他们议论折子里的事,目光专注而认真。
    定南王微微抬高下巴,抻着脖子悄悄往他领子里看。
    殷无执发现后:“?”
    定南王收回脖子,板着脸弥补自己流失的稳重:“你脸怎么回事?”
    他未曾刻意避嫌。这昏君将他独子带进宫里,本就已经满朝皆知,若是能证明殷无执在宫中遭受不平待遇,那便可以百官联名救他出苦海。
    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殷无执有一说一:“孩儿给陛下推秋千,不小心将陛下甩了出去,姚太后便打了孩儿。”
    众人:“!”
    定南王脊背出了一层冷汗。
    不等他们七嘴八舌地相问,齐瀚渺已经接口:“幸好世子殿下武艺高强接住了陛下,只是受了点惊吓。”
    大家逐渐放松。
    定南王一阵后怕,再去看殷无执的脸,就有点面目可憎:“那倒是挨得不重!”
    若是换做旁人,只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陛下,还是宽待了殷家。
    午时过半,姜悟在龙榻上张开了眼睛,“饿。”
    一道身影落下,将他从龙榻上抱了出来,立刻有殷勤的小太监上前:“陛下,现在传膳?”
    “粥,其他不要。”
    反正他也不想吃,每回摆上满满当当一桌子,辛苦大厨还浪费食物。
    小太监愣住:“只传粥么?”
    下一瞬,他便立刻察觉到了一道冷如冰锥的视线,当即脑袋一垂:“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十六动作很轻地把姜悟放在了椅子上,立刻有婢女上来给他漱口擦脸,还有手劲儿恰到好处的太监跪在身边给他捏膀子和小腿。
    他半眯着眼睛朝外看去,慢吞吞道:“今日天气不错。”
    一干人又把他从阴影里搬到了阳光下。
    御书房里,闻太师先坐不下去了:“这都要未时了,陛下说要与我等议事,怎么还不过来?”
    因为议的事情已经快被你们干完了。殷无执静静站在一旁,听齐瀚渺道:“陛下感染风寒身体不适,大概是要多睡一会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