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垂眸沉思的云含光,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不了,我先不吃了。再补下去,身体受不了。”
    劝朋友戒药的目的已经达到,顾诗便没再深究这件事。
    两人又聊了一阵,他帮云含光请了个病假,自己回书院上课。
    本来他们那一批入学的学生,就只有他们三个。
    现在元承影去桓城远征,云含光请假休息。
    今天学堂里,只剩下顾诗一个学生。
    课刚上到一半,先生剧烈咳嗽起来。
    他让顾诗先看会书,自己转身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仰头往嘴里倒了一粒。
    顾诗静静地看着他,那瓷瓶上,似乎也写着百乐丸三个字。
    .....
    等顾诗离开,原本还笑吟吟的云含光,脸色立刻冷下来。
    他起身出门,召来隐藏在暗处的暗卫队长,低声交代道:“大夫有问题,派两个人监视他。另外查查百乐丸配方,最好能查出它的源头。对了,严令禁止所有暗卫服用百乐丸。”
    暗卫领命下去。
    云含光揉揉阵痛的额头,他垂头看向双手。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手会无缘无故地轻微颤抖。
    其实之前他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即使跟着顾诗去看大夫,也是担心拿药和顾诗相冲。
    可书院的大夫给他看病时,却说了谎。
    顾诗性子单纯没看出来,他看得清清楚楚。
    事有蹊跷,云含光紧抿起嘴唇,缓缓眯起眼睛。
    他手脚凉得厉害,摸起来像冰块。这么明显的异常,他先前怎么就没有发现!
    顾诗上完一天的课,想回去找云含光。
    却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张纸条。
    是云含光留给他的,说家中有急事,要先回去。
    看着空荡荡的宿舍,顾诗长叹口气。
    小时候他们三个总是一起睡,元承影特意拼了两张床。还颇为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手艺,说即使他们长大了,睡着也不会挤。
    入夜后,顾诗一个人躺在大床上。
    两边空无一物,他觉得今晚格外的冷。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灯火通明。
    仆人们惊恐地站在院子里,听着书房里传来阵阵怒吼声。
    少爷从书院回来看老爷,不知为何往日温文尔雅的少爷,今天特别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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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夫人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写的诗词连皇帝都赞不绝口。
    此时她一脸茫然地站在书房,看着和她相恋多年的丈夫,怀里抱着另外一个女人。
    嘴里说着什么,要纳她为妾。
    云含光接到父亲要纳妾的消息,简直要气疯了。
    他痛斥父亲的言而无信,大骂他辜负了母亲的一片真心。
    云夫人拉住怒急攻心的儿子,看向云丞相迟疑道:“先不提你我先前约法三章,就算你要纳妾,也要找个家世清白的好姑娘。她身份不明,心思不纯。你聪明一世,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她一边说,一边在云含光手心里轻点。
    云含光眸光闪了闪,转身快步离开房间。
    他驱散了院子里围观的家丁,找护院的人封锁内院。亲自点出三个嘴严又忠诚的仆人,直接带着他们冲进书房。
    捂住云丞相和女人的嘴,将他们分别绑起来。
    看了眼满脸怒色的父亲,云含光叹口气,“娘,父亲交给我,这女人你来审。”
    云夫人刚刚被云丞相痛骂了一顿,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
    她手持折扇优雅而从容,走到女人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我和他过了一辈子,他是什么样的性子,我最为了解。莫说找个妓.院里出来的女子为妾,就算是圣上亲自赐婚,他也宁死不从。不管你用了什么邪门歪道,我劝你最好直接招了。”
    云家没有专门用来审讯犯人的屋子,云夫人索性将女人带到柴房。
    她端坐在椅子上,微微仰首道:“说吧。”
    女人身体瑟瑟发抖,大声哭喊:“我和老爷是身心相爱,绝没有想过要害他!求夫人成全,让我们在一起。你独自一人和老爷生活这么多年,分给我几年时间不好么!”
    云夫人勾起嘴角,“云家没有蠢人,真心相爱?这种谎话连看家护院的大黄,都不会信。”
    她示意护卫上前,将她指甲拔掉。
    女人的惨叫声在柴房回荡,云夫人撑着脸颊:“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我。你可知刑部尚书,正是我的哥哥。”
    另一边云含光前所未有地惆怅。
    他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油盐不进的父亲,感觉很无奈。
    也不知道那女人给他爹下了什么迷魂药,他爹整个人像疯魔了一样。
    云丞相意识模糊不清,在床上又哭又闹。
    云含光听见他一边喊冷,一边依赖地唤着云夫人的乳名。
    他给父亲盖了两层被子,又找来暖炉,可他依旧喊着冷。
    帮着忙来忙去的丫鬟,擦擦额头的汗水,偷偷挽起袖子。
    云含光搓着冰凉的双手,看着丫环雪白的手臂陷入沉思。
    .....
    元承影离开京城,已有半年的时间。
    距离太远,消息闭塞,他也不知道顾诗和云含光最近怎么样了。
    桓城经常遭受外族骚扰,境内又有不少山匪强盗。内忧外患,麻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