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西服的管家在门口迎接,“先生回来了。”
    他的目光在钟意身上掠过,惊讶了一瞬,便处变不惊地笑道:“钟小姐,晚上好。”
    钟意微怔,而后扬起唇:“晚上好。”
    单邪朝管家点了下头,随意地揽着钟意的腰走了进去。
    管家跟在后面,“先生,钟小姐的衣服已经送到了您房间。”
    单邪“嗯”了声,揽着钟意,脚步未停。
    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知道自己,钟意扯了下唇角,单邪的人对一个举足轻重的情人的事,效率也这么高……倒是和她想象有些出入。
    理所当然地跟着单邪进了他的卧室,进门是小客厅,里面是睡房和衣帽间。她的衣服被放在睡房床尾的条形皮凳上,准备齐全,晚上的睡衣,明天穿的裙子,旁边的纸袋……估计是内l衣。
    未免也太……周到了。
    单邪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双肩,俯首在她耳边暧昧轻语:“去洗澡.”
    钟意僵了瞬,而后轻轻提起唇角:“好。”
    今晚,她说得最多的就是“好”字。
    似乎预兆着以后在这个男人面前,只能说“好。”
    睡衣出乎意料的保守,粉色的真丝睡衣,扣子扣上,十分中规中矩。难道这是大魔王另类的情趣?
    她心里有什么早已消弭的东西,正在逐渐复生。
    钟意长发半干地从浴室出来,瞧见单邪靠在睡房的沙发里喝红酒,身穿着墨色睡衣,大概在外面的浴室洗过了。
    余光瞥见她出来,单邪向她招手:“过来。”
    钟意露出恰到好处的笑看向他,不僵硬也不放荡,嘴角梨涡盛满了一汪春水。她格外自然地坐到单邪腿上,贴近他的呼吸温柔而缠绵,像耳边的情话。
    单邪稍稍挑起眼尾,觉得她的反应实在是新鲜,连带着左眼下的痣一起动了动,漆黑幽潭中的阴郁跟着消散了些。他懒洋洋地揽住钟意的腰,捏着高脚杯递到她的唇边,目光堪称轻浮地扫过她形状好看的唇瓣。
    男人嗓音怠慢:“喝点儿?”
    钟意抬起眼眼帘瞧他一眼,顺从地抿了小口,醇厚的红酒划过喉咙,滋润过紧了一路的嗓子。
    单邪转动了下酒杯,印着她刚刚抿过的地方,饮尽杯中剩下的红酒,目光一直未从她脸上移开。腥红的酒液倾斜,从钟意刚刚喝过的地方顺畅地滚如他口中,随着喉结的两下滑动,钟意似乎听到了轻微吞咽的声音。
    钟意蓦地一愣,男人这个举动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拉开了一点序幕。脸上适时地泛起了一层浅浅红晕,把她这一路的故作镇定毫不留情地抛出来,赤条条地给人欣赏。
    单邪把酒杯放到旁白的小圆桌上,十分随意地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钟意,似乎想看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钟意看着喜怒不辩的男人,自然而然地抬起手,从上而下地解开纽扣。动作随意而缓慢,却足够勾神引魂。某些悠远的画面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留下一瞬间的刺痛,但并没有阻止她手上的动作。
    单邪渐渐眯起眼眸,在她解开中间那颗的时候,忽然一把横抱起她,半点不绅士地扔到床l上。
    下一秒高大的躯体压过来,钟意顺势攀上他的肩,嘴角挑起一点弧度,可过快的呼吸仍旧出卖了她。她静静地欣赏男人冰冷的脸染上隐晦的情绪,将心底的冷漠和嫌恶藏得密不透风。
    单邪带着欣赏意味的目光存在感十分强烈,食指从她的脖颈中线缓慢往下划。
    钟意忽地出声叫他:“单先生。”
    话落,她先是怔愣两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他。
    只知道眼前出现了不知什么时候看见的画面——
    一片狼藉的公寓里,奋力挣扎的女人被男人骂骂咧咧扯着头发拖回房间。她在房间外,捂着耳朵都逃避不了尖叫与哭喊。
    “嗯?”单邪并没有因此停顿,目光落到她侧颈的那颗痣上,忽地一口咬下去,像是某种惩罚。
    钟意“嘶”了一声,一抬眼,蓦地撞见他眼里浓烈得惊人的独占欲,混着像是与生俱来的阴郁。那样的固执阴森,像巨大的牢笼从头顶笼罩过来。
    疼得眼里蓄起了湿润,她却攀附着单邪闷闷地笑起来:“疼啊…单先生。”
    单邪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的情绪钟意看不懂,但她能看出来,那算不上愉悦。
    为什么呢?她想。
    在她思绪混沌间,指腹略显粗糙的食指略到她中间的纽扣处,钟意没有防备地紧绷了一下。
    下一刻,单邪却帮她一颗颗地扣起了扣子。心里又惊又诧,但她仍旧温柔而缠绵地问:“怎么了?”
    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嘬吻,随后,他用情人呢语般的声调在钟意耳边低声说:“知不知道你的演技…真是漏洞百出?”
    钟意:“……”
    她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大,演技差?居然说她演技差?!
    藏得滴水不漏的脾气,总算在那茶色的眼珠里露出了半截炸毛的“猫尾巴”。
    单邪倏地莫名大笑了出来,捏着她下巴说:“看,现在多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给了她底气,钟意笑了笑:“倒没想到单先生的口味这么特别……”留了个“拐弯抹角”的尾音,让挖苦的语气听起来也像掺了糖
    单邪漆黑的眼球里,像受虐狂一样,脸庞五官肉眼可见的兴奋。
    钟意在心里斟酌他的脾性,难道大佬喜欢作精那款?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么一遭,压在她心脏上的石头反而轻松许多。
    最后一颗扣子扣好,她莫名被那点儿诡异的胜负欲控制了脑子,大胆拉住单邪的衣领,吻了上去。
    单邪眉梢轻扬,当即反客为主。男人的宽大的手掌握住钟意被长袖拢住的手臂,缓慢向上,堪堪带起衣袖,旖旎顿生。
    长指从脸颊温柔拂过,而后扣住她后脑勺。突然他毫无预兆地握紧她的头发,唇l舌失了控制般嚣张疯狂。动作毫无章法,却强势而猛烈。
    钟意眉心拧紧了一圈,有些后悔刚刚自以为是的挑衅。这种事上……她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阴暗笼子里青面獠牙的欲望贪婪倾巢而出,想侵占她,想拥有她,想把她锁起来,只属于自己。单邪的视线一寸寸地扫过钟意的脸,蓦地顿住,敏锐地在那双浮荡着动人风情的眼里捕捉到了藏得极为隐秘的害怕。
    “唔!”钟意猝不及防地捂住嘴,猫一样的浅色眼珠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微不可察地带着丝丝警惕。
    ……果然难以对付!
    单邪却扬起灭绝人性的嘲笑,用力扯着她的一缕头发,漫不经心地伏在她耳边,“来聊聊在我身边的规则?”
    头皮被不轻不重地扯动,不疼,却让钟意切身感到了危险。可这样的危险……却让她心底愉悦地颤栗,滋生出她对面前这个男人的胜负欲。
    等舌头上的痛劲儿缓过去,钟意才舔着下唇出声:“什么规则?”
    并不觉得意外,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就是一场短暂体验的游戏,自己已经入了这个坑,不如就沉浸进来好好玩儿。
    不然……只做一件单纯的商品,多无趣啊。
    单邪伸出拇指,用指腹轻揉钟意侧颈上被他出的齿痕,带着似有似无的温柔怜爱。嘴上却拖着漠然陈述的语气:“吻戏,床戏,以及不希望在任何地方看见你与除了我以外的男人有任何传言……”
    钟意等他下面的话,却发现他好像已经说完了,心底竟有些失望。她笑着反问:“就这些?”
    作为一个情人,这些要求并不过分,也不难做到。更让她意外的是,以这位传言中的雷厉风行,既然介意这些,竟没有专l制独断地直接要求她不能拍此类剧本。
    她甚至有种荒唐的想法,单邪难道是第一次找情人,所以手生?强装鬼畜地列举条例,但其实并不懂这种约定里该拟定怎样的合同。
    这个猜想让单邪的形象莫名可爱起来,可可爱应该与他不沾边。
    “就这些。”单邪扫了她一眼,“明天搬来单家。”
    “……好。”钟意还是不太相信,试探地问:“那我需要做什么?”
    她突然有些迷茫,他让自己跟他,到底是做什么?向她发出信号的男人,无一例外是贪图美色,可他对自己的身体似乎并不感兴趣。
    总不能白白养个花瓶。
    单邪用食指慢条斯理地卷着她的一缕发丝,语气带了点玩味:“随叫随到,同吃同睡。”
    钟意眉梢微动,随即乖顺地回答:“知道了。”
    这又是什么要求?
    刚刚的猜想又跳了出来。
    完
    第3章
    ◎钟意像一个终于知道了大魔王秘密的偷窥者,真是有趣极了。◎
    “不过——”单邪低头在钟意的唇角亲吻了一下,凑近她耳边,幽声说:“要是犯了错,是要接受惩罚的。”
    钟意早有预料,眨眨眼:“什么惩罚?”
    单邪温柔地轻抚她的脸,到她侧颈的齿痕用力一按,盯着着她因疼痛而皱起的眉,突兀地笑了出来。他轻呢的语气带着不同寻常的兴奋:“不听话的猫儿……当然要关起来啊。”
    钟意眼皮不听使唤地跳了下,再一次感受到了男人的可怕,所以自由……只有一次?毛骨悚然跟着战栗的兴奋共同滋生,她像一个在地狱边缘与鬼神共舞的舞者,害怕的同时又忍不住地心生神往。
    下巴被轻点了下,单邪轻声和她说:“晚安。”
    钟意报以温柔的回应,“单先生,晚安。”
    下一秒,单邪翻身侧拥着她,把她的一只手握在手里,闭上了双眼。
    空气静谧下来,很快,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很轻,要不是夜晚寂静,几乎听不见声音。
    钟意仔细听了一会儿,又震惊又无语。
    睡眠质量有这么好?
    她抬手摸了下自己,没什么变化。所以到底是她不行,还是这个男人不行?当然了,她恶劣地更加希望是他不行,这样不可一世的人,有了致命的缺陷,才更加有趣……
    不是么?
    她睡不着,旁边的男人存在太实在是太强。空气里的每一粒因子都装满了不自在,仿佛有无数根纤细的绒毛,在挠着她的心抓着她的肝,骚扰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真是太令人心烦气躁。
    确定对方熟睡后,钟意再也不用强忍被男人触碰的嫌恶,几乎是不耐烦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发现被他握得死死的,根本挣不开。
    像怕她半夜逃跑一样。
    钟意像一个终于知道了大魔王秘密的偷窥者,真是有趣极了。
    本以为睡在令自己厌恶的男人身边,会一夜难免,当她再次闭上眼时,却很快就入了眠。
    除却深夜,单邪抱得太用力,她直接被勒醒。钟意以为这位大佬半夜醒来,神经病突发,又要作妖,她可不想拖着困意演戏应付。然而他好像并没有醒,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口中不停重复着一句呓语:“不要走!”
    不比昨晚那么阴森可怕,反而是难以言喻的惊惶与穷途末路的依赖,让钟意想起了一个人。不过当然不可能是他。
    相比之下,她还是钟爱小哑巴任自己揉捏搓扁的好脾气。她恹恹地想。
    趁他不注意捏一下亲一下,就能让他急得满脸通红。要是他忍不住撩拨不小心冒犯了自己,她便佯装生气委屈,他张嘴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表情,最能让她心里产生某种恶意得逞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