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潮引不知不觉地抱住了南忘溪,他的神识不愿离开他的识海,于是他的双臂就越发地收紧了。
    怀中被温热的躯体填满,神识被温柔地抚触而过,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可自拔。
    时间仿佛只过了一瞬间,又像是已经过了很久,林潮引已经模糊了时间的概念。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声音犹疑地问道。
    林潮引猛地被惊醒了,他抬头看去,见是一名身穿满春峰弟子服的师兄正站在不远处。
    满春峰有大大小小五十间回春室,平常的小伤动用不到,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打开,而林潮引和南忘溪此时所在的正是一间拥有两个回春池的回春室。
    那师兄神情古怪地看着林潮引,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潮引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将南忘溪紧紧抱在了怀里,而南忘溪却不知何时又晕了过去。
    其实这也没什么,师兄弟之间搂搂抱抱的不是很正常吗?但因为此前他们二人都是泡在回春池中的,林潮引还披了件浴衣,而南忘溪自被他惊醒还没出过回春池。
    林潮引只觉手下滑腻温软的肌肤有些烫手,他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根,又见南忘溪不省人事,心里是窘迫紧张又不知所措。
    但他一贯会矫饰,只要冷下脸来就没人敢找他不快,于是他此时也就淡漠回道:“他刚刚已经醒了,但适才又晕了过去,还请师兄过来为他诊断一下。”
    “呃,好的,烦请林师弟你还是先放开南师弟。”
    林潮引小心地将南忘溪放回|回春池中,拉过池边的浴衣盖在南忘溪身上,那师兄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走上前来,伸手搭上了南忘溪的脉门。
    “还好,已经在好转了,过不了几天应该就能痊愈了,南师弟主要是内伤较重,既然已经醒过一次了,相信很快会再次醒来的。”
    林潮引点点头,这才想到自己在大比中最后关头的异常,于是问道:“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好了,而且修为也进阶了,可会出什么问题?”
    师兄哈哈笑道:“你能有什么问题,你现在可是神血觉醒者呢,以后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好的不能再好了。”
    林潮引一怔,神血觉醒者?
    他知道自己的血脉遗传,但林家人至灭门都再也没有过觉醒者,而自己却在此时觉醒了,若是他在当初魔道来林家杀人取血时觉醒……
    不,那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当时的他那么弱,不过是会被魔修带走成为一个血壶罢了。
    “林师弟?”满春峰师兄见林潮引久久不言,就唤了他一声。
    谁知林潮引一言不发,转身就离开了。
    那师兄挠挠头,嘀咕了一句:“这人也真够古怪的。”
    ——
    一天喧闹过去,松鹤峰月明院内,元华宗的来客们大多已经休息了,但也有屋子明珠未熄。
    慕音就着桌上明珠的辉光,细细缠着手上的绷带,未被遮掩的手臂上露出一道道伤口。
    新鲜的久远的,皮肉翻卷的疤痕狰狞的,林林总总触目惊心,不一而足。
    但慕音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在他给这些伤口上药的时候,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这场景并不能使人觉得放松,反而诡异极了。
    他的房门被猛地推开,严修面带怒气地走了进来,他见慕音在包扎伤口,心中又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憋闷。
    “不在你屋里休息,跑我这来干什么?”慕音嘴里问道,手上动作不停,只瞥了一眼严修。
    严修不答,上前来见慕音手臂上又添新伤,不由怒道:“他又让你取血了?”
    慕音回道:“他是长老,需要点我的血,我就给他了。”
    “他凭什么要你的血?他要你就给吗?我不是说过,不是宗门需要不许你随便取血的?”严修发出一连串地质问。
    慕音终于停下了动作,他抬起头看着站在桌边的严修,温柔笑道:“那你说,我该怎么拒绝他?即便是宗主,他也是同意的,我这次来仙盟大会,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禁灵之地的问题可以用神血解决了,我的血也就能卖个好价钱了,宗主总说元华宗如今大不如前,能够为宗门做些贡献,不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吗?”
    严修恼怒道:“别说了!来之前是你说想来看看这修仙界的盛会,我才陪你来的,若是你早说是因为这个,我又怎会……”
    慕音笑眼弯弯,他像是要安抚严修,说道:“严修,你不要总是那么急嘛,我又没有怪过你。若不是神血需新鲜的才能看出效果,我还出不来呢。”
    “本来就不是我的错。”严修恶狠狠地说道:“若不是有你,我又怎么会非要和你绑在一起?”
    说完,严修就怒气冲冲摔门而去,慕音见他径直往院外走去,并没有去追,依然缠起了他的绷带。
    但他没缠几圈就突然僵住了,他用手捂住心口,剧烈地喘息起来,心脏处传来尖锐的疼痛,让他的呼吸断断续续。
    他再也坐不住,歪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挣扎着朝门口方向而去。
    细长的绷带拖在他的身后,白色的、弯弯曲曲的线条,像是扭动着的长虫,直要将那个艰难向前的人影裹缠住,使他再也挣扎不得。
    慕音一条手臂搭在了门槛之上,他再也爬不动了,冷冷的月光照在他伤痕遍布的小臂上,惨白的肤色像是死人的肌肤,但神血觉醒者是不可能痛快地死去的,他们只可能被痛苦地折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