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没错。
    霜绛年真正的脸,面部轮廓肖似父亲,鼻梁和眉峰几乎和神殿里的雕像一模一样。再加上王族独有的黑鳞鱼尾,定能第一时间取得所有鲛人的信任,凝聚起力量。
    他必须要变回鲛人。
    “给我一些时间。”霜绛年做出决定,对洄说,“等我向你证明我的身份之后,我们一起去营救湍流之外的同族,好吗?”
    他眼眸深邃坚毅,不像说谎。
    洄竟然为此动摇了,在那一瞬间,她相信了这个外来者口中的天方夜谭都是真的。
    等一等又何妨,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招?
    洄审视着他,点头。
    “走吧,去看看你姐姐。”霜绛年温和一笑,“她醒来见不到你,该着急了。”
    洄跟上了他。
    前方清癯消瘦的脊背好像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她不由自主就想亲近、想信服、想要跟从。
    然后前面那个人忽然顿了一下,少有表情的清冷俊颜上现出微微的窘意。
    “对了,”霜绛年小声道,“可以帮我准备一间比较隔音的房间吗?”
    变回鲛人,他首先必须取回晏画阑丹田里的游鱼。
    要想取回鱼,就必须……
    洄看到,他冰白的耳尖泛起了红晕。
    霜绛年动作自然地用发丝遮了耳朵,语气平稳地补充:“最好再大一些。”
    他怕晏画阑一激动变回妖形,撑塌神殿。
    洄:“……?”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最后霜绛年还是得到了这么一间巨大的、非常隔音的空殿——据说以前用来关押吵闹的海底巨兽。
    这神殿太大也太空,一点细微的声音,都会在空荡荡的神殿里回荡很久。
    穹顶四角挂满了琉璃镜,据说这样能清晰地照出那海底巨兽的丑陋模样,让它心生羞耻,无力逃脱。
    他们就要在这种地方双修。
    晏画阑浑然不知他的打算,好奇道:“哥哥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问话的时候,他眉梢像月牙一样弯起来,满眼天真纯情,让霜绛年心中生起罪恶感。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牢牢关上了门,确认空间密闭,传不出任何声音。
    “哥哥?”晏画阑歪头。
    霜绛年靠在门上,微微垂着睫羽:“如果我变回鲛人,行事会方便许多;变回鲛人需要你丹田中的鱼,而取出那尾鱼,我们必须……”
    “必须什么?”晏画阑清澈的嗓音回荡在神殿里,隐隐还能听到回声。
    他到哥哥面前,一手抬起他的脸,让两人四目相对。
    霜绛年掀起眼皮,光将晏画阑的轮廓勾勒得明媚温柔。
    光线也太亮了。
    他淡淡道:“必须要……”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会这样?
    霜绛年百思不得其解。
    比起邀请对方双修,或许直接行动还更容易些。
    想到这里,他直接环住晏画阑的腰身,解开了对方的玉带。
    妖族穿得简单,玉带一松,便现出健美的胸腹,匀称结实几乎找不到一丝赘肉,如同完美的玉雕。
    霜绛年同样也清楚那皮肤摸上去的手感,平滑犹如丝缎,紧张时坚硬,放松时柔软。
    晏画阑胸膛起伏,眸色暗沉:“哥……”
    他滚烫的呼吸,烫到了霜绛年的脸颊。
    “只是为了取出鱼。”霜绛年垂眼解释,“这是唯一不伤害你性命的方法。请你帮帮我,我会铭记在心,以后用其它方式报……”
    撒在他面颊上的呼吸忽然一滞。
    “我不愿意。”晏画阑一字一顿。
    霜绛年的手僵住。
    ……自己是有些厚脸皮了。
    晏画阑正值韶华,又是妖族,乃是最贪慕那事的时候。他却感受不到,反应无趣得很,定也比不得其它人合拍。
    即便是为了变回鲛人,缠着晏画阑要求那事,又算什么呢。
    霜绛年低头抽回了手。
    他的手刚一动,就被晏画阑按住,按回原处。
    “哥哥又把自己的身体当工具。我不愿意。”晏画阑开口,嗓音还是沙哑的,“要真这么做,我和那些觊觎鲛人精血的恶人有什么区别?”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拒绝他?
    霜绛年无意识地松了口气。
    “当然不一样。”他温和道,“恶人伤害鲛人,而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知道了。”晏画阑闷闷道。
    霜绛年用余光觑他神色,发现他眼眶有些红,若不是因为在海水中,说不定还掉了泪。
    这又是怎么了?
    “哥哥不是工具人,那就是哥哥把我当工具人了。”
    晏画阑扁着嘴,委屈巴巴。
    “对哥哥来说,潜水舟里的缅铃都比我好用,是不是?”
    霜绛年:“……”
    在疼痛度上,可能,或许,还真好那么一点。
    霜绛年清醒过来,反驳道:“那怎么能相提并论?”
    晏画阑逼近,鼻尖几乎撞到他。
    “——那哥哥说说,我和它,到底哪里不一样?”
    第53章
    “我和它,到底哪里不一样?”
    这是什么乱吃飞醋的阴间问题?
    霜绛年硬着头皮恭维,尽可能安抚住对方的情绪:“你进可攻退可守,软硬兼施,而且有温度,虽然不便掌控,但偶尔会带来意外的惊喜……它就是个死物,你与它比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