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面色一沉:“抓出来。”
    两姐妹合力抬出那半人高的“生物”:一架会前后摇晃的木马。
    三条鲛人捏着鱼骨叉,蓄势待发地盯着那木马,妹妹用叉尖试探着戳了一下它的“弱点”——木马眼睛上的按钮,立刻就有东西从马背上弹出来,高频率突突扭动弹跳起来。
    妹妹如受惊的猫般窜出去,澜大喊“是武器!毁掉它!”,姐姐立刻给了它一鱼叉,木马在水流漩涡中灰飞烟灭。
    霜绛年:“……”
    “原来是这么用的。”晏画阑恍然大悟。
    然后他又看着木马碎屑啧声道:“毁了做什么?怪可惜的。”
    他这话是直接说出了声,闻言,双胞胎妹妹立刻瞪了他一眼。
    晏画阑意外:“你听得懂我说话?听得懂,但不会说?”
    妹妹嗤之以鼻,从海贝腰包中取出鱼筋,将他们的手脚捆缚起来。
    晏画阑咧开灿烂的笑容:“如果要关我们的话,麻烦把我和我伴侣放在一间牢房。”
    她翻了个白眼。
    双胞胎姐妹一鱼看着一个,将他们丢进了珊瑚牢笼里,落了锁。
    相比于妹妹对晏画阑的粗暴,她们对霜绛年态度很温和,他的外形和性情都比较符合鲛人审美。
    妹妹和姐姐嘀咕:“好好的人怎么眼神不好呢?找的什么流氓做伴侣。”
    晏画阑问霜绛年:“她说我什么?总感觉在编排我。”
    霜绛年正经:“她夸你性情幽默风趣。”
    “多谢夸奖。”晏画阑朝妹妹一笑。
    妹妹用人类的通用语,一字一顿地说:“登、徒、子。”
    骂完,她便一甩鱼尾,追着姐姐离开了珊瑚监牢。
    “正经话不会说,骂人倒是溜。”晏画阑往后一靠。
    他双臂绑在身后,前襟又在激烈的动作中撕扯开,此时饱满的胸肌裸露大展,水光润泽,漂亮得让人不敢逼视。
    霜绛年避开视线。
    ……他看人的眼光,分明不差。
    整座神殿除了那三条鲛人以外,再没有见到其他鲛人。确定四周无人之后,霜绛年才悄然变作一条小鱼,捆在背后的鱼筋绳自然脱落。
    鲛人的神殿,即便是牢狱也建造得精致华美。一粒粒莹白珍珠点缀在红珊瑚交叉的位置,仿佛静美的工艺品。
    晏画阑见了很喜欢,好奇道:“鲛人落泪成珠,是真的吗?”
    霜绛年一顿:“假的。”
    晏画阑察觉他反应有异,狐疑:“没骗我?”
    “当然没骗你。”霜绛年帮晏画阑解了鱼筋绳,“如果真有珍珠,光靠卖珍珠就能暴富,我怎么会连炼丹炉都买不起?”
    晏画阑想象哥哥面无表情用辣椒把自己熏出眼泪,再捡起珍珠拿出去卖的场景,噗地笑了。
    “哥哥这么缺灵石?那为何不揭了那通缉令自首?”
    ……这种事,当然心动过。
    但霜绛年认为自己要做好表率,于是道:“因为‘富贵不能淫’。”
    他再次变成小鱼,轻易就游出了珊瑚牢笼。
    “保护好自己,我去查探一下情况。”
    霜绛年向着极阴之泉的方向游去。
    这里还有太多谜题。
    这三名鲛人为何能自由地生活在神殿里,他们从何而来?极阴之泉那里关押的鲛人,又如何从当年的耗竭中幸免?……这些都有待他挖掘。
    他在东南角的小祭坛上看到了人影,躲在了鱼骨柱后面静听。
    双胞胎妹妹正双手合十,闭眼轻唱,面对着水幕一般的漆黑湍流。
    湍流将鲛人神殿与对面的极阴之泉一分为二,两边能听到彼此的歌声,交换着彼此的痛苦、安慰与思念,中间却有一道湍急的海流横亘其中,天壤之隔。
    “娘,弟弟,别怕,我终有一日会救大家出来,我们大家会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此时,双胞胎妹妹脸上完全没有先前的娇蛮,有的只是坚定与勇气。
    她向那道湍流冲去。
    霜绛年瞳孔一缩:那湍流何其危险,她定是专门挑她姐姐不在的时候,才独自冒险!
    然而,还没等他冲过去救人,一道蓝色身影划过视野,半路将双胞胎妹妹截走。
    “洄,你不要命了?!”澜愤怒低吼。
    名为“洄”的妹妹也怒道:“与其在这里无能为力,什么也不做,不如拼一把!我们还能苟且偷生到何时?日日夜夜听着亲人的哭号,永生活在自责的阴影之下吗?”
    “你忘了?之前那些和你一样贸然冲进去的鲛人是什么下场?”澜与她对吼,“死无全尸都是好的,最可怕的是被那一边的人抓住,一辈子做被取血的傀儡!神殿里只剩我们三人了,如果你也不在,溯该怎么活?”
    溯就是她的双胞胎姐姐。
    洄逐渐冷静下来,双肘伏在鱼骨柱上,蝴蝶骨一起一伏,眼角有晶莹,却未落泪。
    澜想从身后抱她,被她躲开。
    “我要去找姐姐。”洄甩尾。
    霜绛年悄然返回珊瑚监牢,将自己所见所闻告诉晏画阑。
    “以前这里还有很多鲛人存活,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他眼神微黯,“我来得还是太晚了。”
    “不,我们来得正好。”晏画阑宽抚他说,“等我们和他们仨混熟了,商量好,我来阻断湍流,大家一起去把其他鲛人都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