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鸢白如实道:“我友……有一个徒弟,何六,丹会之前曾给我看过一张药方。若那药方炼制成丹药,气味、色泽和功效与易雪道友的成丹别无二致。”
    一语落下,满堂皆惊。
    易雪花容失色道:“裴仙长的意思是,我剽窃了您爱徒的丹方?”
    “我并无此意。”裴鸢白道,“只是实在难以解释为何会如此雷同,所以才向仙子问丹方求证。”
    易雪:“您说小六弟弟给您看过丹方,可有证据?”
    裴鸢白抿唇:“……并无。”
    此时霜绛年走过去,嗅了嗅易雪的丹药,也故作震惊道:“这分明就是我的丹方!我准备了很久,为了切合命题才忍痛没用,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们师徒的意思是……我说谎?”易雪楚楚可怜道,“那我问你,小六弟弟,那日你以探病之由偷进我房间,离开后,我写的丹方就有被动过的痕迹。是不是你看过了?”
    不等霜绛年回答,她接着道:“我念在你我情谊,护着你自尊心,没有提及,哪知你今日竟倒打一耙。”
    她表现出对失足少年痛心疾首:“没关系,姐姐不会怪你。毕竟你年纪小,经不起诱惑也是有的……”
    喧闹声大起。
    “就说哪来的黑马,一个炼丹十年的弟子,怎么可能得第二名?怕是靠抄袭才得来的!”
    “师徒两人合起伙来,专门欺负我们易雪仙子,药宗莫要仗势欺人!”
    “抵制剽窃,人人有责!”
    “剽窃者滚出修仙界!何六不配当炼丹师!”
    群情激奋,声浪如潮,听得晏画阑一惊一乍,坐立不安。
    这些人这么生气,不会下来打阿年哥哥吧?
    他几次提起心脏,瞥见哥哥入戏颇深的模样,又放下心来。
    相信哥哥吧,实在不行,他就当场抢人,拿钱封口。
    “我偷看姐姐的丹方?”霜绛年白了脸,似是因为心虚,嗓音颤抖,“那姐姐可有证据?”
    易雪底气颇足:“整个小院、所有过路人都是我的证人。”
    霜绛年接着放长线:“可说得清是哪一日?”
    易雪:“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第三场丹会开始前的那一日。”
    “哦。”霜绛年脸色渐淡,“按照你的说辞,我在探病前,根本不可能拿到丹方了?”
    易雪隐隐感觉不对。
    霜绛年淡淡道:“那为何在我‘剽窃’到丹方的前一日,会将同样的丹方交给浮玉水榭?”
    他展示出了一张票据,标明了时间、内容,还印有浮玉水榭的灵印。
    浮玉水榭是三界最悠久的情报机构,接收各种消息和数据,它们的灵印,绝对不可能作伪。
    易雪脸色大变。
    何六竟然提早留存了证据?!这么一来,她的说辞直接不攻自破!
    在场众人也纷纷联络浮玉水榭,询问是否有这一回事。
    “还真是。”他们面面相觑,“何六名下丹方有两张,都用来治疗心疾,全部免费公开。”
    裴鸢白看了方子,起身道:“就是这两张方子,一张能炼出易雪的丹药,一张能炼出我徒弟的丹药。小六丹会前就给我看过,千真万确!”
    药王裴济看看方子,徐徐点头。
    易雪脸色越来越白。
    “那日去探病,我不小心落了丹方在雪姐姐那里,后来回去取,雪姐姐说没看过,还给了我。”一滴眼泪顺着霜绛年眼角划下,“明明是姐姐偷看我丹方,怎么能反而说是我偷?”
    易雪也哭:“我没……”
    霜绛年哭得比她更厉害:“雪姐姐,你之前对我那么好,第二场会赛还舍身救我室友。原来是故意接近我,为了窃取丹方才刻意示好!”
    易雪:“我不……”
    霜绛年一把扑到裴鸢白膝下:“师尊,幸好我为了救世济民,提前把丹方都分享出来了。否则,雪姐姐泼我这一身脏水,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留在修仙界啊!”
    裴鸢白何时见过友人落泪,顿时心疼万分,简直都要被气死了,恨不得当场扬着戒尺下去抽易雪掌心。
    老好人也不免发怒:“易雪,你血口喷人,其心可诛!”
    铁证如山,其它人也回过味来了,对易雪的质疑声、谩骂声四起。
    “这女人好深的心机!若非阴差阳错留了证据,岂不是会被她颠倒黑白?”
    “我之前还心疼她的手。呸!”
    “真不该没弄清楚真相就骂何六。这少年好惨,以后估计不会再信别人了……”
    刚才那几个叫“抵制剽窃”叫得最欢的,灰溜溜地离开。
    易雪脑子嗡嗡一片,万念俱灰。
    这是何六特意给她下的套。她吃了何六的鱼饵,咬了钩,轻易地钓了出来。
    完了。全完了。
    殿上,裴鸢白对药王深深作揖:“师尊,还请您明鉴!”
    裴济沉沉“嗯”了一声。
    “易雪,你有三罪。其一,剽窃丹方,有违丹修私德;其二,造谣中伤参会弟子;其三,含血喷人,污蔑药宗仗势欺你。你可知罪?”
    化神期强者的威压落在她身上,无数指责和厌恶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乐桃情幸灾乐祸,而霜绛年淡然站在那里,甚至懒得看她反应,仿佛在他眼里,她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