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什么时候藏了人?
    这人在他睡觉的时候藏进来,悄无声息地潜伏,瞒过了孟客枝,等他们说完那些话……
    刚才的对话,暴露了他们是无情道修士。
    霜绛年瞳孔骤缩。
    无情道,是他此生最大的秘密。
    一旦暴露,受万人唾骂便罢了,怕的是押上斩仙台、抽灵根、断仙骨,直到魂飞魄散,警示三界!
    …听到了他的秘密,无论是谁,都不能活!
    霜绛年眼中划过一抹决绝。
    九刺飞出,针尖齐齐对准被褥下的活物。
    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一颗靛蓝鸟头从被窝底下探了出来。
    孔雀妖迷糊糊望着他,黑豆眼里映照出九刺的寒芒。
    “嘤叽?”
    第26章
    “……晏画阑?”
    霜绛年喃喃。
    孔雀钻出被窝,抖了抖羽毛,脚步歪歪斜斜向他走来。
    九刺紧跟在它身边一步一动,好几次都差点扎到了它的眼睛。
    “……别过来!”霜绛年嗓音颤抖。
    就算听到的人是晏画阑又如何?
    但他对晏画阑……怎么可能下得了杀手?
    好像有一辈子那么漫长,毛茸茸的孔雀扑撞进了他的怀中,霜绛年浑身僵硬,九刺始终没有碰孔雀一根羽毛。
    “叽叽。”
    哥哥。
    成年后孔雀嗓音嘹亮,晏画阑偏还要装做小时候的娇软奶萌音,听得霜绛年心软了半边。
    霜绛年缓缓抱住它,嗅到了它满身的酒气。
    这是……还在醉吗?
    醉了,睡在床脚,所以什么都没听到?
    否则怎么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才是。
    霜绛年松了口气,后知后觉,自己发了满背的冷汗。
    他低声道:“真是不知该拿你怎么办……若你真是一只鹌鹑该多好。”
    曾经一只手心就能捧起来的小鹌鹑,现在光是尾羽,便能遮住他整个人。
    还很重。不过抱了一小会,就把他腿压麻了。
    孔雀哼唧着用长颈蹭他脖子,全身羽毛丰丽顺滑,精美艳丽如同工艺品,让人爱不释手。
    抚摸着它,霜绛年全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孔雀被他摸得浑身微抖,舒服地炸起羽毛。它也用翅膀回搂住了霜绛年。
    就在这时,它身上羽毛渐渐褪去,露出了光滑的皮肤、结实的臂膀和胸肌……还有晏画阑的脸。
    一只光溜溜的大男人扒在他身上。
    霜绛年心中所有柔情瞬间消失。
    他冷漠地推人:“起开,你太重了……快穿件衣服!”
    就算用了金丹期的全部修为都推不开。
    霜绛年深切怀疑,对方吃了那么多,完全没长脑子,光长到肌肉上去了。
    晏画阑迷迷糊糊抬起头,疑惑道:“哥哥怎么不摸我了?”
    霜绛年咬牙:“我不摸人。”
    晏画阑不明白:“都是我,有什么区别?……用妖身又抱不住你,也摸不到你。”
    他还是赖着不肯挪窝。
    霜绛年只好道:“你不是在玉凰阁么,怎么过来了?”
    晏画阑沉思片刻,晃晃脑袋:“记不清了。”
    “用妖身来的?”
    “好像是。”
    霜绛年面无表情地想,幸亏他是用妖身来的,否则明天三界邸报的头条就会是“震惊!妖王当街裸奔,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既然酒醒了,就回去吧。”他好言相劝。
    晏画阑做作地环住手臂:“一个人睡好冷啊,你这里更暖和。”
    霜绛年无情地说:“那你去找其它人睡。”
    “为什么?”晏画阑出离地愤怒了,“乐桃情说冷,你就邀请他‘一起睡吧’,我难道还不如他么?”
    还记着这事呢?
    乐桃情又对他没企图,哪像晏画阑这个裸男深夜入室,换到现代都可以报警了好吧?
    但企图不企图的,又不好明说。
    霜绛年百口莫辩,最后找出一套衣服扔到他脸上。
    “愿意留就穿好。我要睡觉。”
    晏画阑拿着衣袍,甜甜笑了。
    趁他穿衣,霜绛年问道:“刚才你睡我床脚,听到什么了吗?”
    晏画阑迷茫:“我应该听到什么?”
    “没事。”霜绛年略带忧心地倒回枕头。
    ……若有一天晏画阑知道他修无情道,会怎么想?
    会不会以为,他所有的善待都是骗局,双修得来的修为和孔雀翎也是处心积虑骗到手的?
    最好一辈子不知道。
    不,最好以后都不要见了。
    “在担心丹会吗?”晏画阑趴在他面前,“听说小天地里很危险。”
    “没有。”
    霜绛年闭上眼,忽觉眉心一烫,有轻微的酒香飘过。
    晏画阑吻过他的额头,笑道:“哥哥不是说过么,在你的家乡,这是晚安吻,可以免除噩梦。”
    霜绛年微怔。
    晏画阑又亲了他额心一下:“别怕,我永远会与你同在。”
    什么晚安吻,不过是为了点亮成就胡乱诌出来的罢了。
    奇怪的是,霜绛年的心竟真的因此而安静下来。
    这大概是他永远舍不得伤害晏画阑的理由吧。
    *
    丹会举办得如火如荼,放眼九州,歌舞升平,海晏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