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川见过的流民不少,书生自然也是见过的,可是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一个懂规矩的。秦雪川听到他这样说后放下了茶盏:“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说完,那名书生就有些怯怯地抬起了头。
    秦雪川看清了那个人的样貌,他的脸上虽然脏了一些,不过还是看得出来长得比较清俊,跟那些黑皮大汉也不一样,他这人长得细皮嫩肉的,指尖似乎还有墨垢,一看就是经常提笔写字的人。
    他年纪看着倒是不大的样子,顶多就二十出头,这个年纪正好是读书考取功名的好时候。
    “你怎么那么害怕本宫?难不成怕本宫吃了你吗?”
    那书生听到秦雪川这样说后连忙道:“禀……禀太子殿下,草……草民第一次见……太子殿下,皇城威严,所以草民……心生敬畏。”
    他说话结结巴巴的,秦雪川微蹙着眉头好不容易才把他这些话听完。
    秦雪川听完之后笑了一下:“你说话正常点,本宫可不喜欢啰里啰嗦的人。”
    那书生连头也不敢抬,所以并未看到太子长什么样子,不过她听到这声音很是温柔,所以刚才到紧张恐惧感也消了不少。
    “现在本宫让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秦雪川又道。
    那名书生听到太子这样说后,随后怯怯地抬起头来看向秦雪川。
    可是当他看到秦雪川的真容的时候,忽然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这张脸,怎得那么熟悉呢?
    还有……为何太子竟长这般模样,他见过蜀地长得最美的女子,可是当他看到太子这般模样的时候,忽然觉得他们蜀地没有美女了。
    秦雪川见他低头发愣,于是便笑道:“不久前还不是在城墙下说着义愤填膺的壮志感言吗?为何你此刻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
    那名书生听到秦雪川说这话的时候,蓦地抬起头来说道:“殿下,草民说过,只是敬畏皇城中的威严而已。”
    秦雪川听到他说话的语速恢复正常之后,点了一下头:“嗯,这样才像话嘛。”
    那名书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忽然觉得脸上发烫,然后又垂下了头。
    秦雪川此刻看着他问:“你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谁?”
    听到他这样问后,书生连忙道:“禀殿下,草民是蜀地人士,姓裴,单名一个简。”
    秦雪川听到他这样说后微微点了一下头:“哦,原来你叫裴简啊。这倒是巧了,本宫的先生也姓裴,或许你们之间有什么亲戚关系呢?”
    裴简听到这话之后又连忙道:“太子殿下太过抬举草民了,草民祖上都是下田干活儿的,哪里比得上太子宫中的大人。”
    “这不一定,祖上隔了三代的事情,到了现在你又能知道多少呢?”秦雪川一边说一边笑着。
    其实他只不过是想跟这个人开一下玩笑,没想到这个裴简竟然会这么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
    “好了好了。本宫不问你这些了,不过本宫想问你一些别的,就在方才城门外,你不过是一介书生,为何非要说参军呢?”
    裴简听到秦雪川这样问之后又回答道:“这个问题草民方才在城门外已经回答过了。草民是大楚的子民,碧阿江的水养育了草民,如今我大楚内忧外患,即便草民只是一介书生,也希望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能为大楚抵御外敌。”
    秦雪川听到他这个回答之后,十分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答得好。本宫听你言语之间略有些文采,你读过多久的书?”
    “禀殿下,家父虽然只是一个种地的,但是却十分爱读书,家父慈爱但也却严厉,所以草民从会识字的那一天起,家父便教草民读书。”
    秦雪川听到他这话之后眉心微动……真好呢!虽然他只是一介布衣,不过他有一个好父亲。
    秦雪川就从来没记得过,秦渊跟他聊过什么父子亲情的话题。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些本事,你去了边疆恐怕待不了半年就可能去见阎王了。”
    裴简听到这话后全身忽然抖了一下,随后他抱起了自己的双拳向秦雪川作揖道:“草民自知无能,但草民争取多活些时日,为大楚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秦雪川听到他这个回答之后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裴简看到他忽然笑了,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该答什么。
    “本宫还以为,你会向本宫求情,不要送你去边关呢。”
    裴简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点怒气,但是他不敢在太子面前显露,于是连忙叫头叩下说道:“殿下,既然您已经说送我草民去边关,那草民早就想好自己有一天会战死沙场,又怎会吝惜自己的性命相殿下求救呢?殿下,草民虽为一介布衣,但也是一个有骨气,有傲气的人,请殿下莫要这样折辱草民,否则草民原意一死!”
    秦雪川听到他这番话之后忽然愣了一下……看来刚才是他的玩笑开的太过头了,秦雪川见状连忙起身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好了好了,本宫刚才的那些不过是玩笑话,并非有意折辱读书人,不知你可愿意原谅本宫吗?”
    裴简听到他这样说后,连忙低下头:“草民不敢。”
    “没关系,你说实话就行,本宫恕你无罪。”
    裴简听到这话后抬起了头,他还是露出了一点怒色:“您……您是太子,小人不过是一介庶民怎敢向您计较?不过……暂且原谅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