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了。
    方圆接起,发现麻烦事真是一茬接一茬。
    他之前只带柏生一个人,所以助理的活儿他经纪人干也行,现在柏生进组了,不怎么需要他陪同,所以经纪公司又给他拨了两个小萌新艺人让他带,说是帮忙照看一下,结果谁也没柏生那么省心,就半天没盯着又差点惹出一堆事。
    方圆焦头烂额地听对方说了一大堆,最后只道:“行,行,我马上过去……”
    他临走前,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柏生。”方圆把柏生拉过来,很严肃地叮嘱,“你晚上下工,药膏记得擦,不能偷懒,擦不到的地方叫小梁帮你,不许让别人来,知道吗?”
    柏生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干什么,“没什么擦不到的地方啊。”
    方圆:“我得去一趟修苟影视基地。”
    柏生:“知道了。”
    方圆最终还是说了出口:“天黑之后不要让闻鹤进你的房间。”
    柏生:“?他那么晚来我房间干什么。”
    方圆严词恐吓:“反正你要是天黑之后还敢让他进去,我就把你家狗偷出去做抹布!”
    柏生好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方圆知道柏生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终于满意地松开了手,道:“那我走了。”
    呵呵。
    剧组里这么多人在,量闻鹤也不敢真做什么。
    他自以为掌握了一切变数,放心地离去,但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两小时后,柏生吊威亚时设备突然出了点故障,他懵懵地降落到地上,霍璟皱着眉跟道具组的人沟通,天上又突然下起了雨,最后他还是不耐道:“算了,中午都先回去休息吧,三点再集合。”
    彼时正好十一点,正午时分。
    柏生从严肃脸的剧组医生手里取了今日份的药膏,往剧组提供的酒店里走——
    身后传来稳稳当当的脚步声,不知怎么的,他有点隐隐的紧张,不知该说什么好。
    柏生转头,和闻鹤对上了视线。
    闻鹤对他浅浅抿起唇角,眉角依旧冷峻,神色却是舒展的,“下班了吗。”
    明明是隔了十几天后的第一句话,没有寒暄,倒也不觉得突兀。
    柏生:“嗯。”
    闻鹤:“回去吧。”
    柏生:“……喔。”
    他捏着药膏闷头向前冲时,脑海里响起方圆再三强调的话,说天黑后不要让闻鹤进房间。
    现在才中午欸。
    应该,没事吧?
    地暖是开着的,柏生一进去就把拖鞋甩开,赤着脚踏到床沿边——他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床沿边那些垃圾食品往怀里搂,试图毁尸灭迹。
    闻鹤确实没注意到那些自欺欺人的油炸小坚果,他的视线聚在柏生露出的脚踝上。
    那儿的绷带有些醒目,末端因为动作翘起了一个小角。
    柏生有点别扭地道:“坐。”
    闻鹤没坐,他把风衣取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俯身问:“脚伤的严重吗?”
    柏生其实真觉得没什么,“不怎么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闻鹤垂着眼握住了他的脚踝,挺轻地摩挲了几下,似乎在确认肿的程度。
    绷带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回荡,窗外雨声急急,地暖隐约的细小声音轰鸣,柏生突然觉得更不适应了。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他和闻鹤待在一起。
    柏生有点后悔了。
    好像有点尴尬,他和闻鹤又没什么好说的话题,可闻鹤跟在他后面进来的这么理所当然,他又不能把人拦着。
    脚踝还被人攥着,柏生收了收腿,道:“我去洗澡了。”
    他现在基本一天要洗两次澡,在片场摸爬滚打一上午,屁股上都是灰,不洗浑身难受。
    闻鹤也神态平常地收回手,“好。”
    柏生在里头洗澡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咦。
    探班是需要进剧组房间的吗?好像没听说过啊。
    但是方圆也没有说不行。
    ……可是他和闻鹤应该也没什么好说的啊。
    可是方圆没说不行,那应该没事吧。
    他在里头天人交战半天,一出来,懵了。
    闻鹤不知什么时候拖来了个行李箱,正非常淡定地拿着笔电在书桌上处理工作,自然到好像这不是柏生的房间,这是他的房间一样。
    柏生看着他鼻梁上罕见的平光镜发呆:“?”
    闻鹤:“。”
    柏生:“你行李箱哪来的?”
    闻鹤解释:“最近工作比较急。”
    柏生:“……”
    三丫,又辛苦你了。
    见柏生满身水汽地出来,闻鹤起身,摸了摸他的发尾,确认了是干燥的后,他伸手将百叶窗拉了下来。
    室内顿时昏暗一片,只有隐约的暗光躲在床边。
    柏生呆了呆:“嗯?”
    “你要睡午觉吧。”闻鹤面无表情道:“下午还要上班。”
    柏生:“?”
    他一时愣在原地。
    就这样?
    不、不是要怎么样的意思,就是闻鹤千里迢迢过来探班,竟然什么也不说吗?
    明明两个人都这么久没见面了。十几天呢!
    但柏生仔细想了想,发现好像确实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