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还觉得帐篷里面很大很宽敞,甚至都可以站起来走来走去。但现在,别说站了,他们两个连坐在一起都觉得挤到不行,曲绘星要拿着手电看沈曳的伤势,周围却没有能放下冰块袋子的地方,只能让沈曳先把它提在了半空。
    进门的时候就换了拖鞋,现在只用把他的袜子往下挽一挽就能看到脚踝了。
    但少女柔软的手指刚碰到他的腿,袜子都还没拉动,沈曳就跟被做了膝跳反射实验一样抖了抖腿。
    曲绘星皱眉:“别动。”
    沈曳一点都没犹豫,自己把袜子拉到了脚底踩住,干脆地露出了脚踝。
    看曲绘星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凑近看他的脚踝,沈曳无声无息地松了口气。
    幸亏今天穿的是冬天的棉拖鞋,不然刚才他不过被她的手指碰了一下就脚趾蜷缩的没出息样子,肯定全要被曲绘星看到了。
    但接下去他依旧不怎么好受。
    里面是密封的窄小空间,外面是安静黑暗的空无一人的房子,喜欢的女孩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在自己触手可及的面前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踝,还不时动手轻轻地碰一碰。
    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忽然呈现在了现实中,这种奇异的恍惚感把他的心都撩燃了起来。而心里的热度很快又蔓延了出来,淌过他发涩的嗓子,还有向下蔓延的趋势。
    这样下去不行,得做点什么分散注意。
    他清了清嗓子,垂着眼睫轻声问:“那个陈箴,怎么回事?”
    曲绘星还专注地拿着手电在看他的脚踝,要一心二用从头说起陈箴的事情实在太困难,于是她下意识就省略了一些:“就是陈珠的哥哥,上个月学校新闻部开完例会以后,带我和陈珠一起吃过一次饭。”
    “嗯,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那次之后,新闻部再开会,他都有事没有来。”
    看曲绘星说得毫无作假,好像真没什么别的瓜葛,沈曳再继续问下去反倒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于是他抿了抿嘴角,撇开脸不再问了。
    但他的心却没能就此平静下来。
    曲绘星说得简单,可电话里,那个男生明显就是在追她,连“真的很喜欢你”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可他凭什么说出真的喜欢……
    他再喜欢她,难道还能比他的喜欢更真更多吗?
    但曲绘星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刚才听完了那个男生的告白,她虽然没什么反应,但是也没直接拒绝。
    当初他向她表白的时候,她可是马上就把“我不喜欢你”说出来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给他。要不是第二天她把这件事完全忘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
    可恶啊,这样想想,他好像已经输了。
    曲绘星自然不知道少年因为情敌的突然出现内心有多复杂纠结,她还在仔细地盯着他的脚踝看。
    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既没红,也没肿。
    但不管怎么样,扭到了马上敷冰块总没错。
    曲绘星从他手里把冰袋拿下来,按到他的脚踝上,然后抬起头:“自己按好。”
    “我不要。”
    沈曳心里的别扭劲还没散掉,但他又觉得表现出来很丢人,于是说完又开始找借口,语气淡淡地解释:“在帐篷里弯腰不方便。”
    曲绘星看了看,发现的确也是,于是她把手电递给他,让他给她照着明,然后自己用双手把冰袋捂在了他的脚踝上。
    但很快问题就来了。
    曲绘星出门前在家刚洗完澡,头发松松软软的,因为这时候扎了皮筋再摘下来就会把头发弄弯,她有点舍不得,所以干脆就散着头发出了门。现在头发还散开着的,随着她低头,背后的头发不停地滑到身前,碍事得不得了。偏偏她还忘了在手腕上套几个皮筋,现在两只手都被冰袋占着,只能不停地腾出手把头发往后拨。
    沈曳看她为了自己又忙前又忙后的,心里的纠结很快被冒出来的几丝柔软的欢喜挤走,于是他咬住手电筒,伸手帮她拢住头发,拧了几下团成一个小鬏,然后单手把这个小鬏按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拿回了手电筒。
    但靠得这么紧,帐篷里也又小又窄,就算没了碍事的头发、手里也拿着冰袋,没过多久,曲绘星的鼻尖还是热出了汗,后背也快要潮乎乎的了。
    不喜欢黏腻腻的感觉,曲绘星咬住冰袋,在帐篷里费劲地把外套脱了下来,塞到了身后,然后继续帮沈曳敷脚踝。
    这时,她里面穿着那件松垮垮的薄毛衣却出了事,随着她朝向他俯身,领口歪歪地向下坠着,露出大片莹白的胸口,胸衣的边缘还有一只镂空小蝴蝶,随着她的动作呼悠呼悠地晃,她自己没有发觉,但沈曳简直要煎熬死了。
    他撇开脸不去看,曲绘星却不停提醒他“手电筒拿歪了”,他只能转回头拿好手电,但这样,视线又会不小心掠到她的领口。
    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口干舌燥又一次涌了出来,男孩子的眼角都有点发红,再继续下去,真的要出事了。
    沈曳把手一松,让她的头发全部落回去把领口盖住,眼不见为净。
    曲绘星正专心帮他敷着脚踝,一头的头发突然全都乱七八糟地散落开,差点吃到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