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下一口气,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态,从池钺手中接过那张因为被汗水浸透,字迹都有些模糊的卡片,装腔作势地捏着喉咙清清嗓子,大声朗读起来。
    “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俗套,但我还是要说,当你看见这张卡片……”
    ……
    “……很抱歉,那天在电梯里夺走了你的初吻,括弧,应该是初吻吧,像你这是闷骚男,肯定没有和女孩子亲密接触过,括弧。不过就算不是初吻也没有关系,能占到你——”
    “停!”
    颜与念得正嗨,突然被他打断,黛眉微蹙,面露不耐:“你干嘛?这段话我马上就念完了,你就不能等……”
    池钺心情复杂的看着她,“你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吗?”
    他原想通过回顾卡片上的内容让颜与尴尬,给她一点小小的校训,没成想,她不仅不尴尬,还字正腔圆、声情并茂的朗读起来。
    于是乎,尴尬的人成了他自己。
    池钺现在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毕竟,谁也想不到颜与的脸皮有这……么厚。
    颜与叉着腰,表情很骄傲:“知道啊。怎么,你不会写吗?我可以教你啊。”
    “……”
    有那么一瞬间,池钺想说脏话。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颜与,似乎是想用目光在她脸上戳出一个窟窿。
    颜与一脸坦荡,既不躲闪,也不慌乱,大大方方的由他看。
    少顷,池钺败下阵来,“你可以出去了。”
    成功扳回一城的颜与,不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蹬鼻子上脸,屈膝坐在床沿上,笑吟吟的说:“你确定,不听我把这些话念完吗?”
    池钺冷冷的别开脸,指着门,“门在那边。”
    颜与看着他紧抿的嘴唇和微蹙的眉心,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她居然把小说里的大反派调戏了,而且对方还不能把她怎么样!
    牛逼的她都想叉会儿腰了。
    想到这,颜与面上的喜悦更盛,为了让池钺再别扭一点,她强压下翘起的嘴角,忍着笑,倾身向前,慢慢靠近池钺。
    原本靠在床头休息的男人,身体登时僵硬的像铁板一样。
    池钺察觉到她的靠近,下意识握紧拳头,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呼吸却在瞬间停滞了。
    颜与呼出的空气落在他脖颈上,偏白的皮肤瞬间开出一朵浅粉的小花。
    池钺盯着原木色的卧室门,喉结快速上下滚动,心跳越来越快,思绪如同一团乱麻绕,他不知道颜与要做什么,心里却有一种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期待。
    心被提了起来,越飘越高,像一只热气球,不断地往上升,俨然有种冲破云霄飞出大气层的架势。
    就在他感觉心脏快要爆炸时,停在他耳畔的樱唇发出一声轻笑,“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
    啪!
    热气球炸了。
    被提起的心重重的摔在地上,碎的七零八落。
    池钺握紧的拳头松开了,绷紧的肌肉也松弛下来,肩膀微微一塌,眼底闪过一抹狼狈之色。
    下一秒,一个柔软湿润的物体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池钺蓦地瞪大眼睛,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再度绷紧,向来沉稳冷静的大脑骤然失去了思考能力,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颜与抬起双手搭在他肩上,微抬下巴加深这个吻,随后贴在池钺耳边,轻声说道:“恭喜你,猜对了。”
    话毕,她捏着卡片站起来,赶在池钺回神之前,故作镇定地走出他的卧室。
    关上卧室门,颜与摊开手掌,看着被汗水打湿的掌心,长舒了口气。
    池钺紧张。
    她又何尝不是呢。
    作为一个万年单身狗,颜与在穿越之前,连异性的手都没有牵过,现在却主动亲吻一个男人,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胆量。
    或许…是梁静茹吧。
    颜与自嘲的笑了笑。
    刚刚过去的十几秒,她的心被提到嗓子眼,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被池钺推开后,如何化解尴尬”的做法。
    庆幸的是,他没有推开她。
    颜与走进卫生间,锁上门,站在盥洗池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红的发烫的脸,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把块被自己捏成纸团的卡片塞进兜里,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捧冷水浇在脸上,给过热的CPU降个温。
    是在什么时候对池钺动心的呢?
    这个问题,颜与自己也答不上来。
    或许是今天车祸后,她在睁开眼睛,看见池钺那双狂喜的眼睛时;或许是在那天,电梯陷入黑暗,她下意识扑进池钺怀里时;或许是在知道他凄苦的身世时;或许是在酒吧驻唱期间,他为自己递上一杯又一杯姜糖水时……
    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清隽冷酷的模样,便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颜与没有谈过恋爱,不懂什么叫爱情,但是她知道,池钺和她身边的其他男性不一样。
    每当他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都会有种被什么东西烫到的感觉,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无论是对她掏心掏肺的颜铭,还是那个让她压力山大的父亲,亦或是深不可测的爷爷,都无法像池钺一样,让她紧张,令她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