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一个人。”或许是刚才太过激动的问题,现下她的声音有些哑。
    展凝:“谁?男朋友?”
    她点了点头。
    展凝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接着闲聊说:“你男朋友住那边岛上?听说那边住户很少,只有守塔人长期在。”
    她摇头:“他不住岛上。”
    展凝愣了下:“那住哪里?”
    她突然转头将目光投向那片海域,轻声说:“海里。”
    人都说靠海吃海,这边大部分都是渔民,平时靠出海打渔为生,海上天气多变,运气差点难免遭遇不测。
    她说那个男人就是在一次出海工作时再没回来,而今天正是他离开的日子。
    三年了,每年的这天她都会过来,而这次不巧出了点意外,没提前买好船票。
    她抬手将脸埋入双掌中,整个人都轻轻颤抖着,刚过耳的短发滑落下来,给她竖起一个小小的屏障。
    展凝沉默了会说:“我可以把我的船票给你,但希望你也能帮我一个忙。”
    半小时后,展凝从等待区离开,打车前往车站,买了一张前往内陆的车票。
    车票持有人的姓名是:谢玲。
    在展凝开始用别人的身份在逃亡路上狂奔时,另一边程谨言也开始派人大肆寻找。
    他右手挂着点滴,脸色还十分难看,说不上是难受的还是气的。
    醒来的太晚了,等醒过神已经过了好几天,展凝早跑的没了踪影。
    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竟然会被这辈子的思想给控制住,或者说人格。
    “帮我找一名心理医生。”程谨言揉着太阳穴说。
    正埋首文件的严哲智惊讶的看向他:“压力太大了吗?”
    “有可能。”虽然他不想承认自己精神出了问题,但现下的状况已经是迫在眉睫,若不解决就算把展凝找回来也没用,迟早还得出问题。
    展凝私自跑走这事让他非常恼火,恼火的同时倒也没多担心,他就是那么自信的认为找到展凝只是时间问题,从来没想过这人再次消失于世界中的可能性。
    然而将人派出去不到二十四小时便捎回了消息,这个速度比预期的高了太多。
    程谨言心下一松,可信息彻底摊在他面前时却又不理解了。
    跳海自杀,遗留证件,派出所确认。
    这些字眼都是什么?!
    “程总……”返回来的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办公桌后看不出表情的男人,稍作犹豫后还是尽责的继续汇报,“展小姐出事时间在昨天上午的八点,现已经经过多方证实,消息不会错。”
    据悉展凝跳海的决心很强烈,当时船上立即实施了救援,可惜等救生员下海后已经找不到展凝的踪迹,过后他们分析应该是她身上带了沉坠物,否则不至于下沉的如此迅速,以至于连尸首都寻不到。
    这些细节对方明智的没有继续吐出。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过去,程谨言开口:“接着找。”
    “……”对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程谨言冷眼看过去:“还有问题?”
    “没有。”
    等人离开,程谨言面无表情的又坐了会,随后僵硬在那的五官渐渐松动,露出些许狰狞的幅度来。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对这突来的噩耗下意识选择了逃避。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在程谨言得知消息的同时,展家也从派出所获悉了这一事件。
    确认无误后,李知心当场昏了过去,展淮楠也晃了晃身子,不过硬撑了下来。
    人找不到,该办的后事还是得办。
    严哲智将这事跟程谨言一说,询问他是否要过去参加展凝的葬礼。
    这一场景并不陌生,在上一世程谨言也曾经历过,他好似无法理解一般的闭了闭眼。
    严哲智等了片刻,径自退了出去
    两天后的殡仪馆大厅,展铭扬和展淮楠在里面守着。
    灵堂上摆着展凝最近的一张生活照,上面的人依旧是笑着的,只是笑的云淡风轻,再不如以前的开朗。
    这里没什么变化,跟上辈子一样的地方,同一个大厅。
    时间也是夜晚,程谨言来到殡仪馆大厅门口,他跨出来的每一步都是碾在自己的心上,过度的疼痛让心脏呈现一种麻痹的状态。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来重复这个过程的。
    展铭扬看到他冲了出来,憔悴的脸上挂了一下巴胡渣,充血的双眸中是滔天的恨意。
    “你把我姐还给我!”展铭扬一把拽住程谨言的领子,将人如破布般来回甩了甩,又一拳揍了出去。
    程谨言顺从的没有反抗,随着他的力道倒在了地上。
    展铭扬一拳一脚的往上他身上砸,每一次动作的下落都伴随着一句咒骂。
    一身正装的程谨言就那么缩在地上,任他拳打脚踢,打吧,打的越狠越好,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他又把展凝弄丢了,这次要怎么办,上辈子他凭着恨意撑了九年,这辈子呢?不说该报复的已经报复完了,哪怕什么都还没做,他也没那个毅力再去撑新的九年。
    他要怎么办?
    “你给我记住!”展铭扬一指躺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淌着满脸泪水悲愤的厉声叫道,“我姐是被你害死的,是你亲手杀的她,你生生世世都别想获得她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