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闻言,心说难道你没有将人家的女儿当做替身?若是真心将女儿当做眼珠子疼的人家,还真不一定会同意。
    李智之前听了皇上心灰意冷的话,如今只求他快点成婚,日后能诞下自己的血脉子嗣就好。反正前朝的那些皇后,也并非人人都出身高门,说到底,这皇后妃嫔之事,只要暂时没牵扯到外戚与立太子,这些也只是皇家的家务事罢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让皇上大婚,毕竟皇上如今已经二十三岁了。
    李智想了想,终究幽幽叹了口气:“内阁那儿,老臣去为皇上分说,关小姐的父兄,臣也愿意说服试试。不过臣也听闻妻女说,吴太妃下月初要举办赏花宴,到时那位关小姐定会到的,皇上若无国事也可去。”
    自古以来,哪有臣子替皇上操这份娶皇后的心思的?李智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又恐惧皇上真的铁了心不娶了。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女儿家自古外向,若是皇上得了佳人芳心,她偏要嫁,那她的父兄也没办法。”
    唉,只能说对不住关大人了,谁让他的女儿长了那一张脸。寻常人家,一听入宫为后都心甘情愿,唯独他家不愿,但这下不愿也得愿了。
    陆子都闻言,一脸喜色的走到下头,同李智道:“李卿果然有办法!朝堂之中,还是李卿懂朕的心思,理解朕的想法,李智真乃朕之心腹啊!”
    李智听了君主如此情真意切的夸赞,只觉得心口发热。当初他从未支持过皇上夺位,后来皇上登基,他也只忠于皇位,只要做的不是昏君,皇上是谁他就不太在乎。
    他没想到皇上登基后能破格用他,如今又得了君王推心置腹的话,他心中也暖洋洋的,只觉得君臣得宜,也算佳话了。
    陆子都赏赐了李智许多东西,之后又关怀了他的身体,最后才温柔笑着让人送了他出去。
    待人走了,王保卿不由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笑嘻嘻道:“还是皇上有办法,老奴方才还以为李大人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呢。”
    陆子都淡淡一笑:“朕喜欢因势利导,以达到目的。李卿正直忠心,又觉得朕至情至性,当真以为朕会不娶皇后,不要子嗣。”
    他嘴角一弯:“所以他才慌了。总之关大人那不要紧,他是我们的人。如果李卿能不让朕费心,就摆平了其余朝臣和朕那大舅哥,这才是朕希望的事。”
    李智对付朝臣自有一套,他又是文官之首,只要他阐述好利弊,百官听了有理,自然会同意。他大舅哥吴泰,听闻要秋闱了,等他考上拜座师,若是拜了李智,那师父的劝说,想必他会听得进去的。
    陆子都将事情解决后,心情大好,不由对王保卿道:“你去库房里瞧瞧,有没有年轻女孩儿戴的珠钗首饰,要风格清雅又不沉闷的,料子一定要好。你选好了拿来给朕看,朕拿去送给小姐。”
    “是,老奴立即挑来呈给皇上看。”王宝卿连忙去了。
    陆子都又端坐在桌案边,继续处理政事,等折子批完,已金乌西坠了。
    王保卿这才将自己看中的珠钗步摇,耳环镯子送到了陆子都的桌案边。
    陆子都挑选着,心里已经开始期待吴太妃的办的赏花宴了。
    袅袅出宫后唯有一点最不好,便是他无法时时见到她,纵然心里想极了,也不能再找借口接到宫里来了。
    陆子都期待赏花宴,高门大户中的女眷也十分期待。
    宴会准备了很久,在五月初时才正式开始。
    只因吴太妃爱芍药,芍药乃花中之仙,花中宰相。
    太妃犹爱台阁类重瓣芍药,花开之时,大朵的花瓣包裹着分层多色的芍药,显得美丽华贵至极。
    虞袅则喜爱纯红色的大片芍药,最好是开得热烈,满目都是妖娆红色。这样的芍药,只需一眼就美得让人忍不住漫步于芍药丛中。
    虞袅现在是吴氏的女儿,吴氏是吴太妃表了三千里的表妹,因有这一层关系,所以她们母女三人早早就随了宁德公主,前往吴太妃的含韫殿拜见。
    吴太妃的宫中种满了芍药,一路走来,能看到规划齐整的芍药正在热烈开放。
    虞袅心中喜爱,大大方方看了几眼,就随同宁德公主进了殿中。
    宁德公主是吴太妃唯一的孩子,所以她一进殿中,并未拜见,而是直接拉着虞袅和关瑶的手,走到吴太妃身边。
    宁德公主笑道:“母妃,你瞧瞧我这两个表妹,生得俊不俊俏?”
    吴太妃笑了起来:“俊俏!俊俏!我还当是天边的两位小仙子来到眼前了呢!”
    虞袅和关瑶这才朝吴太妃欠了欠身:“臣女见过太妃娘娘。”
    吴太妃立即道:“快快赐座,就坐在我旁边,让我好好看看我的两个好外甥女。”
    虞袅大方的坐了,她早知吴太妃是参与了陆先生和她之间的事的,所以她肯定会对她和气。
    关瑶听吴太妃的口吻亲切,这才抬起头来,圆圆的小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吴太妃虽然上了年纪,但眉眼慈和,脸上的笑容也温柔。她穿着一身秋香色织锦褙子,并浅葱色内衫,看上去也并不夺目华贵,只让人想要亲近。
    她怀中还抱了一只雪白的,胖得跟球一样的狸奴。
    那狸奴半眯着湛蓝色的眼睛,呼噜噜的打着盹时,它长长的胡子也一颤一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