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都眼神挑剔,他越看那只朱雀越不满意。袅袅腰上该挂的是他的东西,让这宁德公主去接人,她怎么还多此一举。
    陆子都语气有些酸酸的:“惜奴,你看这朱雀看上华丽是华丽,但却有些俗气。工艺虽好,却也没到极好的程度。不若你随我去我私库里瞧瞧,喜欢什么只管去挑,我保证比这个破朱雀好多了,你戴那些才好看,这个配不上你。”
    最好与他戴一对的,像什么可以合在一处的双鱼佩,什么龙凤玉佩,比翼双飞燕的,这样的才最好。
    他神色极度认真,说着立即就要拉她去私库走一遭。
    虞袅当然不能去了,她将朱雀重新戴好,笑着拒绝陆子都。
    “皇上就胡说吧,这东西明明很好看,而且从价值上来说也确实很珍贵,但更珍贵的却是别人的情谊,这哪里是能用别的东西换的?”
    陆子都不满的看着那金朱雀点缀虞袅的软软腰肢,他还是有些吃味,以至于视线老在虞袅腰上流连。
    虞袅被看得不自在,只好拉拉他的袖子,分散他的注意力:“皇上我饿了,不若我们去找公主一同用饭如何?”
    笑话,好不容将宁德打发走了,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找她?
    陆子都摇头:“不如何,她此刻不是在自己住过的宫殿里回忆从前,便是去拜访老太妃去了,我们去找她,反而是打扰她。”
    他立即让人摆膳,没再盯着她的腰部。
    虞袅坐到桌前,瞧着打发了人,亲自给她盛饭的陆子都,唇边露出甜蜜的笑意。
    虞袅拒绝了睡紫宸殿主寝宫,反而去了偏殿。
    洗漱之后,睡觉时间尚早,虞袅索性拿着黑赤二色的绸带,同宫里的赵嬷嬷学打新鲜样式的宫络子。
    烛火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外面的窗子却被人敲响了三下。
    不知道是谁,晚上竟然还来敲窗子,真是奇怪极了。
    虞袅停下了动作,想要去推开窗子,却被赵嬷嬷拉住了手:“小姐别来推,让奴婢来看看到底是谁。”
    她将窗子推开,却见窗外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只枝桠曲折的腊梅插在窗子上。
    那腊梅错落有致开放,鹅黄色的花瓣如同剪金裁玉而成,花瓣上飘着几片雪白的落雪,清逸暗香荡开,让人心神清朗。
    “宫里竟种了腊梅吗?这香真是让人觉得心神一清,也不知是谁放于此处的。”虞袅喜欢腊梅的幽香,她忍不住去拔下那支腊梅。
    结果腊梅上系了一根不明显的细线,她从窗子边拿走腊梅时,丝线牵动间竟然露出了一张白底红豆纸笺。
    虞袅匆匆一瞥,心里竟忍不住浮现那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繁星惊呼:“这难道是皇上留下的?”
    虞袅心神一动,她将腊梅枝放在桌案上,将那纸笺拿起,细细观看。
    那纸笺上果真有刻印有一行小字,正是她刚才心里默念的那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白底的字上,却是陆子都流畅丰韵的颜体,上面写着:
    昔日有尾生之约,明日早晨我亦约小姐于林芳苑中赏腊梅。
    小姐不至,我亦不归,宁伴风雪痴等。
    虞袅红唇弯弯,纤细白皙的手指忍不住在那些字上流连。
    明明只是赏梅的邀约而已,怎么她心口却发烫,心跳却加剧,甚至对这个约定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只是不知,陆先生现在在做什么,他又是怀着什么心情,写下信笺的。方才窗子响了三声便没人了,不知信笺是不是他亲自送来的。
    繁星见虞袅捏着信,神态怔怔,眼波含水,半天也不说话,只能好奇的问:“小姐,皇上写了什么?”
    虞袅闻言,立即将纸笺塞进自己的袖子里:“没有什么,他只是约我明日去林芳苑赏梅。”
    繁星见她脸色微微红,心知信里不仅是这些。
    她捂嘴笑了笑,忙道:“原来是这样,雪夜送梅送笺,别窗而走,这可真像话本子里的故事。”
    是啊,陆先生明明一直都洁身自好,身边并无嫔妃,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些法子。
    虞袅又想到他那纸笺上露骨的红豆诗,不由拿了那支腊梅花轻嗅:“我今夜要睡了,嬷嬷明日再教我怎么编这络子吧。”
    “那改日再编,小姐好好休息,明日容光满面的去赴约。”赵嬷嬷看出她是想要自己独处,便笑呵呵招呼繁星、素月与她一起走。
    等人走了,虞袅就着灯火,将那纸笺又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这才自己吹了烛火上床歇息。
    那支腊梅却被她系在床帐子上。
    腊梅在夜间越发清香,不一会儿香气已幽幽满帐。这比任何安神香还宁静安神,虞袅闻着闻着,很快就陷入了香甜的黑暗里,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虞袅梳妆打扮好,喝完温水,稍微吃了一块点心,就坐上了肩舆,前往林芳苑。
    林芳苑在紫宸殿北边,其中种了好大一片腊梅。
    走了一会儿,还没到林芳苑,虞袅就闻到微冷的空气里,飘散着清透沁脾的腊梅香,香气香远益清,便是有距离,那腊梅香也让人精神一振。
    虞袅掀开软帘,嗅着这香时,肩舆就拐进了林芳苑。
    陆子都早在此地等候,见肩舆停下,他直接走上前,轻掀开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