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博脸色发绿,心里除了浓烈的屈辱外,竟有种自己的珍宝被夺走的愤怒与剧痛感,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皇上还在说着他与虞袅怎样亲近,感情怎样深厚,他却一点也不想听。可那些字眼却像一颗颗钉子,牢牢钉进了他的心里。
    陆子都好像忽然来了谈话的兴致,他突然问浑浑噩噩的李明博:“安定侯闻着这熏香,香味如何?”
    此香为虞袅所制,李明博僵硬的夸奖:“此香,罪臣闻着甚是清雅柔和。”
    陆子都点头:“确实如此,侯爷恐怕不知,朕一贯有头疾。所以后来袅袅特为朕学了调香制香,只为让朕好受一些。唉,她这样聪慧,又待朕一片真心,朕只恨一个没看住,就被你家骗去了。”
    他遗憾的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寒光:“此事是朕终身的憾事,每每想起,朕都感觉痛彻心扉,夜不能寐,日不能安。都说臣子要为君主分忧,不如安定侯也替朕分忧一二。”
    陆子都定定的看着李明博,笑含深意:“侯爷不妨说说,朕的心事应该如何了结呢?”
    皇上神态温和从容,言语也十分轻柔,但却让李明博感到了群山一般的威压,这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此事罪臣并无好法子,只有一个想法,还望圣上切莫怪罪。”
    李明博立即跪到中央,他用力咬了咬软腮,待尝到满嘴的血腥味后,他才第一次敢抬头直视君颜。
    “罪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娶了虞家大小姐,也是看中了虞小姐温柔贤惠,知书达礼。
    可如今罪臣身负重罪,且自己文采武功平平。罪臣自知配不上虞小姐,所以,所以想同虞小姐和离,可是又怕圣上认为罪臣薄幸,辜负了虞小姐,所以罪臣恳请圣上代为定夺。”
    李明博神态麻木的阐述,他话说出口,心里却空了一片。
    他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本来也是要与虞袅和离的,现在不过是将和离的时间提前了,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如果不和离,指不定他家现在就要大祸临头了。
    无论怎么看,他的决定一点也没有错,而且他还要和离了去娶虞阮的,这才是他本来的目的。
    现在有机会可以达成,他为什么还要胡思乱想呢?
    一脸怅然悲伤的李明博,让陆子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棒打鸳鸯的人。
    他心里冷笑,面上却犹豫道:“你说的和离也是一个办法,只是你才新婚,这转眼就和离,恐怕世人都以为是朕故意将你夫妻二人拆开。”
    “罪臣万不敢令圣上背上不义之名!”
    李明博磕头,混混沌沌道:“这和圣上又有何关系,分明是罪臣与虞小姐二人之间的问题。原是,是我二人感情不睦,辜负了圣上赐婚的美意。”
    他全然失了力气,只觉得眼前的一幕虚幻的很。
    陆子都心知如今不是和离的最佳时期,他今日也不过是将李明博叫来警告敲打一番,让他看清自己的位置,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如今看来,他倒是还算识趣。
    陆子都笑了:“这些年来,朕也算是看清了,世人多爱责备女子,侯爷的感情不睦,到了外面,人可能会说朕的掌珠没有福气,不得侯爷喜爱。”
    李明博立即拱手:“圣上恕罪臣愚钝,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不知圣上有何法子,罪臣定会为圣上效死。”
    陆子都好笑道:“侯爷严重了,何须你效死呢?如今,你与朕之掌珠尚且和离不得,可是朕又想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皇帝思索片刻,继续:“朕记得,你家旁边的宅子原是前礼国公的府邸。只是他家犯事被贬外放,宅子也被封了。所以朕想将此作为一个落脚点,等得了空,便去瞧瞧她。等日子久了,风声平了,朕再让你二人和离。”
    妻子的情人竟光明正大的通知他,他们要暗中往来,李明博听了只感觉好笑荒谬至极。
    但他只能做出恍然大悟的情态:“还是圣上有法子,是罪臣考虑不周了。”
    陆子都烦恼的皱眉:“可惜众口砾金,积毁销骨,朕倒是不怕名声受损,只是袅袅一个女孩儿家,又如何能面对这些呢?”
    言之意下,他竟还要帮着他们私会!
    李明博心里吐血,他强颜欢笑:“这个简单,不若罪臣以修园子的由头,暗中造一密室,让圣上与虞小姐可相互来往,一解思念之情。”
    陆子都见目的达成,他朗笑起来:“李卿果然识时务,有急智,当赏!”
    他不去看李明博没有半分喜色的脸,只和气的笑道:“没两日就到大年夜了,王保卿,你取来宫银六百两,让侯爷祠堂进贡给祖宗。另外再赏他地方上贡来的蜀锦两匹,宫造的玉冠两个。剩下的香料,便单给小姐送去!”
    王保卿笑着应了。
    陆子都喝了口茶,温声嘱咐:“如此便送侯爷去偏殿,顺便带素月、繁星上来,朕有话要交代他们。”
    王保卿躬身道:“老奴谨遵皇上之命。”
    第24章
    素月和繁星正紧张的坐在偏殿。
    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千蝠纹博古架隔挡上, 放着两丛意态悠然的文竹,墙上挂着名家的画作,画的是松下游乐图。
    墙边的菱格纹木漏窗封了厚厚的窗纱, 因通了地龙,殿内也十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