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药煎好了,秋蝉端着药碗进来送到流越的面前。不料流越余光瞥了一眼就别过头去。他没去接过那药碗,而是怄气似的看安少音:“我要你喂。”
    “好。”安少音点点头,端起药碗轻轻地吹着,一勺一勺地给流越喂药。
    流越的心情这才好了不少,心底那一点点的不悦就这般烟消云散。房间内开始变得安静,一人喂药,一人喝药,没人去打断这份静谧。
    到底还在病着,流越喝完药不久便又睡了过去。
    安少音给流越掖了掖被子,没有离开,静静地看着的睡颜。星眉似风平浪静的海面舒展,若是眉宇稍加严肃,眼尾下垂,薄唇紧抿,五官更为立体,亦更显成熟。
    安少音心头一动,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点戳他高挺的鼻梁。一想到流越几年后的模样,安少音忍不住羞红了脸,大抵是前世的因素作祟,生人勿进的流越,较之今生放荡不羁的他,在安少音的眼中,更引人注目。
    安少音这般想着宛若春心萌动的少女般,眼睛里亮晶晶的,唇角不知何时微微地翘了起来。
    “你还要戳多久?”
    冷不伶仃,头顶上传来男子的声音,安少音吓了一跳,忙不迭抬眸看去,发现自己指尖还停留在他的鼻尖处。
    安少音欲收回手,不想男子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地“啊”了一声,一如昨夜,安少音倒在他的身前,扑面而来的是男子温热的呼吸。
    “相公,你,你没睡。”安少音像是做了错事被抓了现行的小孩子般玉面羞红,不敢抬起眼睛看着他。
    “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你的视线,如何能睡?”流越微微用力,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一步,他没有错过安少音的神色,笑着问她,“你在想什么呢,脸这般红。”
    安少音摇头,一如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否认:“没,没想什么。”
    流越不信:“胡说,没想什么,那你何故心虚?可是被我的外表迷住了?是不是觉得相公我风流倜傥,俊美摄人?”
    一番话几近是贴在耳畔说的,安少音的耳根子犹如熟透的莓果愈发地红了,在男子灼灼目光之下,她挣扎不得,无措地点了点头。
    “嗯。”
    简单地一个字令流越笑开了花,凤眸里星光点点。他松开了手,转瞬之间圈住女子的身子,画面一转,二人复是侧卧在床四目相视。
    “喜欢就好好看,让你看个够。”流越摸着眼前红得若血的耳垂,唇角笑容肆意。
    一睁眼流越那张俊美的容颜无限放大,五官印刻在脑海之中,距离如此之近,安少音想起了昨夜的场景,不敢再看去。
    流越戏谑地捏着她的脸颊:“怎么又不看了?”
    埋首在男子的怀中,安少音没有回答。头顶上的男子复是一声轻笑,再也没逗弄她。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又开始变得安静起来,安少音终于抬起了头,发现流越已然闭上了眼睛。
    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第六十一章 假如青辞病入膏肓,不久于……
    腊月的天转瞬而来,枫叶全都落了,腊梅开得正欢,五颜六色,很好地略过了枯叶凋零后的惨败,枫园里风采依旧。
    这几日风不大,阳光也很好,大片照在人身上,感受些许日光的温度。流越谨遵医嘱,每到了太阳出来的时候沿着走廊走两圈,活动活动身体。
    是日刚用完午膳,安少音就带流越出来走走,午后的阳光温度最是合适,两个人出了主院,在小花园里散步。
    流越衣玄色鹤氅,相较于前两日意气风发了不少,他牵着安少音的手在小花园里慢悠悠地逛着。
    安少音外着白绒披风。一黑一白在小花园中,看似泾渭分明,实则早就分不清彼此,黑白不分又如何,掺杂之后是别样的景致。
    小花园中黄梅居多,花开的正好。流越停下来摘下一朵,别在安少音的耳侧,看了看觉得不合适,又移到至发髻上,与正好是梅花的珠翠相邻。
    安少音今日额间正是点了梅花,三朵不一样的梅花彼此衬托,相得益彰。
    两个人在园子里逛了快半个时辰,直到彼此的鼻尖都冒出了点点红意,脸颊亦是。
    “相公,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
    “嗯。”
    香炉冒出的清香充满了整个房间,案下烧着炭火,温暖如春,一进来,落在衣上的寒意都被融化掉了,鼻尖是淡淡的清香,闻之心旷神怡。
    回到房间,安少音熟练为流越更衣。
    二人咫尺之距,流越一垂眸就能看到安少音的一头乌发,软嫩的两只手在自己的身上上下一动,指尖不经意略过皮肤,叫人心痒痒。
    常言道,饱暖思□□。只不过流越思的不止是这些,还有件更为让他在意的事。
    这厢安少音已经替他换好了衣服,二人来到窗前,现在是到了午休时间,只等药煎好给人喂下。
    流越凝着安少音的容颜,她神色安然,正慢条斯理地给流越盖上锦被,全然没有任何迫不及待要离开的意思。
    “你不着急吗?”流越突然开口,安少音一惊,很快抬眸与他对视,不明所以。
    安少音一脸茫然:“着急什么?”
    “你来洛阳的目的。”流越目不斜视地看着安少音,似是思忖了许久才说:“我这一病,耽误这么久,再有二十几天就是年底,你可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