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浔放下手里的小说,依言拿过床头的相册,准确地翻到其中一张,拍给阮妤:【比如这样?】
    照片里,阮妤单手吊在树上,一脸惊恐,大呼救命,十分狼狈。那是她小时候非要爬树,踩断了树枝,求妈妈救她,当时张女士哈哈大笑,从包里掏出相机,让她再坚持一会儿,自己要换个胶卷。
    阮妤觉得和顾南浔聊天入睡简直太愚蠢了,此人惯会刺激自己的肾上腺素分泌。
    你不仁,休怪我无义!
    阮妤清了清嗓子:“说到树,你知道在我国东北地区,最通人性的树是什么树吗?”
    顾南浔习惯了她思维跳脱,从爬树随随便便就联想到植物学,道:“不知道。”
    “银杏树。”(来自网友“枝江黑soul党”)
    顾南浔一个没忍住,短短地笑了一声,然后才明白阮妤的意思。她是在报复自己笑她的糗态,下定决心让他在自己爸妈面前笑得直不起腰。
    阮妤出师告捷,一鼓作气:“孙悟空掉进湖里,上岸后变成了六耳猕猴,为什么?”
    “被顶替了?”
    “不,因为那时贝加尔湖(被加耳湖)。”(来自网友“火龙果果子”)
    “噗——咳咳咳咳咳咳”顾南浔这次笑出了声,呛咳连连。
    “苏轼被贬之后,在家奋进,闭门谢客,亲戚朋友一概不见,为什么?”
    顾南浔明知有猫腻,还是忍不住中计:“为什么?”
    “因为他要离开他的苏轼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女士端着水果经过阮妤房间,又悄悄退了回去:“老阮,不是都说他脾气不好吗?怎么感觉,是脑子有点不太好?”
    阮先生冷哼一声:“肯定是小妤在逗他,哼,吃里扒外!”
    第二天下午,顾南浔终于回了京城,带着张女士给他的大包小包。
    阮妤兴冲冲扑上去:“我妈是不是给我做了糖醋排骨和卤鸡腿让你给我带来?”
    翻遍了十个大口袋,也没找到她的爱心加餐,反而都是补药。她在网上搜索功效,一水的都是固原补肾。
    阮妤目瞪口呆:“我妈也发现你不行了?”
    顾南浔外套还没来得及脱,上去掐了她腰肉一把,呵得她咯咯直笑,胡乱求饶。
    “还敢不敢乱说话了?”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还敢。不过说正经的,你到底怎么搞定他俩的?”阮妤憋了一天,急吼吼想知道张女士的软肋到底在哪。
    顾南浔慢条斯理地把外套挂好,幽幽道:“我和爸妈说,以后如果我们生了孩子,让它姓阮。”
    阮妤钉在了原地。
    这个人太可怕了,第一次去她家,说要结婚,第二次去她家,就说要生孩子?
    孩子是一个人能生的吗?这是置她于何地!
    “顾南浔,你个阴险小人,竟然卖妻求荣?”
    顾南浔听了不怒反笑,把她揽进怀里:“所以你同意嫁给我了?”
    阮妤气血上涌,猛力推他:“老子是气急了口不择言!你都没问过我上哪答应去?你走开,我不能原谅你用我的子宫讨好我爸妈。”
    可她的用尽全力,在顾南浔的桎梏下根本不值一提。
    “你不想生就不生,我只是说如果。”他耐心哄她。
    虽然二人离得很近,虽然他的气息铺天盖地,但她很有出息地保持住了理智:“谁要跟你讨论生孩子的问题?!”
    “那我们来讨论一下前置问题,比如,既然你今天没有行程,不如去短途旅行?”
    “去哪?”阮妤下意识问,然后察觉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行程?”
    顾南浔轻描淡写:“我参股了你们公司,作为投资人,对公司重要资产的行程还是要有一定了解的。”
    “你说我是资产?”她挺了挺胸:“那你说我是固定资产还是流动资产?”
    顾南浔低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柔软的形状:“可能,接近,流体资产。”
    说短途旅行,其实是去了郊区的独栋别墅,坐落在山里,十分幽静。
    虽然环境不错,但眼下冰河初开,草还没绿,实在没什么看头,况且山风阵阵,真的挺冷的。
    阮妤礼貌发问:“怎么想起到这里来?”
    顾南浔点燃壁炉,拿过一条毯子把她裹了个严实,带她走到落地窗前:“因为那个。”
    窗外的院子里,是一座喷泉,在夜色里闪着灯,流光溢彩。壁炉噼噼啪啪的声音里,穿插着潺潺水声。
    阮妤忽然想起自己的那个关于喷泉的梦,加个定语的话,大概是春*梦。
    “你是不是半夜偷窥我的梦?”
    “你梦见过?”
    阮妤咬住唇,不肯再说。
    “我猜你梦见的是长街上那一座喷泉。”头顶传来顾南浔的轻笑。阮妤歪头想了想,好像真的是。喷泉就是喷泉,她从没想过是哪一座,不过他这么一说,似乎形状大小都对得上。
    “那里人太多了。”听这语气,好像他真的知道自己梦见在喷泉边做了什么似的。
    他当然知道。那天某人用最纯真的神情说完撩人的话,就自顾自睡着了,待自己回来,早已神游太虚,害他肖想了一连多日。
    “走,去看看。”顾南浔拉起她的手,推开后门。
    阮妤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和身边人携手走入良夜,竟然并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