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宝贝女儿,回家就回家嘛,还那这么多东西!老阮,都说让你去机场接她了,拿这么多东西打车多不方便!”
    话虽这样说,张女士喜气洋洋地打开纸袋:“这化妆品好贵的吧?我在商场见过的,这围巾颜色好看的呀,你挣钱不容易,不要乱花钱。哎老阮,你闺女还给你带了好酒诶。”
    阮妤笑了:“我爸要是去接我,您不就得亲自作羹汤了?我最近有点红,挣了一点小钱,待会给你发零花钱!”
    她心中愧疚,早知道张女士这么开心,以前也应该多给爸妈买点礼物的。爸妈也是宝宝,宝宝们没有不喜欢收礼物的。
    张女士拉阮妤在沙发上坐下,嗔怪道:“明明不用上班了,回来得比往年上班的时候还晚,这次在家多住几天,听见没有?”
    阮妤乖乖应下:“知道啦。咦,这是什么?”
    她看见沙发上摊着几本旧相册,兴致勃勃地拿过来。
    张女士笑道:“在看你的黑历史,你小时候长得像你爸,好丑哦,长大后不知怎么越来越像我了。”
    阮妤一头黑线:“我一时竟不知你是在夸自己还是骂我爸。咦,我小时候脸好圆哦,可爱!这是几岁的时候?”
    她指着圆头圆脑的自己问道。
    张女士戴上眼镜:“六岁,刚上小学,成天闹着穿花裙子,不然不去上学。”
    “果然我的审美是从小培养的。这个呢?”照片里的自己站在雪地里,笑得没心没肺,眼睛都没了。
    “这是九岁,寒假我们带你去京城玩,正好赶上下雪。你从来没见过,高兴疯了,说以后要到京城生活,天天堆雪人。”张女士陷入回忆,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阮妤翻过一页,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自己,手高高举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姿势。
    “我怎么这么搞笑?”
    张女士叹了一口大气:“你跳起舞来真是鬼见愁。”
    阮妤惊诧:“我这是在跳舞?我还以为是司马妤砸缸。”
    张女士点着另一张照片:“这张是你上舞蹈课的时候我拍的,你看看老师的动作,再看看你自己。当时其他家长都笑出声了,我直想往地缝里钻。”
    阮妤定睛一看,自己笨手笨脚姿势扭曲,前面的南老师手臂舒展,像只优雅的天鹅,翩翩起舞。要不是张女士一口咬定,她怎么也不敢说两个人做的是同一个动作。
    她的手指摸上南老师的面颊,忽然想起,顾南浔说他离开离水时,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
    张女士看她神色凝滞,把手覆在阮妤的手背上:“小妤,其实妈妈觉得,就算没有虞心蕊那档子事,你和小顾分开也是好事。他过得太辛苦,有事都闷在心里,跟你的性子南辕北辙,很难相互理解,妈妈就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
    阮妤垂下头,张女士一旦自称“妈妈”,就是要说几句真心话了。这段话情真意切,字字珠玑,她实在无法反驳,可是……
    她猛然抬头:“你知道他就是南寻学长的事儿?”
    张女士一脸高深莫测:“你妈的记性还是很好的。”
    原来果然是自己记性太差。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张女士继续高深莫测:“有些弯路,还得你自己走,尤其是感情上的。”
    阮妤揪住衣摆,缓缓问道:“妈,这些话,你跟顾南浔说过吗?”
    张女士一愣,随即声音高了八度:“你当我是什么人?你觉得是我拆散你俩的?我不过是跟他说,希望你和他在一起能开心。”
    阮妤叹了口气:“你别一点就炸嘛,我就是问问,我当然知道不是因为你。”
    上次从离水回去,顾南浔就突然转了态度,纵然张女士表达得再委婉,以他浸淫商场多年的敏锐,不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可是,不管旁人说什么,做决定的,终究是他自己。决定转头就走的,是他。
    张女士转了脸色:“其实我觉得秦臻不错的,嘴又甜,又阳光,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阮妤站起身:“妈,你怎么所有话题的尽头都是介绍对象?”
    阮先生从厨房探出头来:“张老师,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说点喜庆的?小妤啊,春卷炸好了,要不要来尝尝?还有水饺。”
    离水在南方,过年并没有吃水饺的习俗,但自从阮妤去了京城求学工作,阮先生也学会了包饺子这项技能。
    阮妤冲张女士做了个鬼脸:“还是我爸好!”
    她捏了一个浑圆可爱的饺子放进嘴里,想了一想,去厨房找了两个饭盒出来,开始往里面塞饺子。
    “你这是干嘛?打包带回京城也不用这么早吧?”
    阮妤装好一个饭盒,又开始装春卷,嘴里塞着饺子,声音含混不清:“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看见一只流浪狗,怪可怜的,我去喂一下。”
    张女士叉腰:“好啊,你这个小白莲,你爸的一番心血就这样被你喂了狗!”
    阮妤嘿嘿一笑:“你用词还蛮时髦的嘛。”然后拿着饭盒往外跑。
    张女士追着她叮嘱:“你早点回来!还有别喂太多了,狗狗不能吃太多盐!”
    阮妤忽然一闪身又钻了回来,跑进客厅一阵翻腾,塞了什么在口袋里,一阵烟似的没了影。
    张女士拿起遥控器,坐回沙发里,幽幽叹道:“女大不中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