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明铧越听越觉得扑朔迷离,“她想毒死魏珣?”
    “所以说,就是个草包美人!”明镜几乎要笑出声来,“井底之蛙的眼界,为了一己之私,竟动了这般心思。魏珣何人,乃是魏国之柱,没有他,魏国便是门户大开,疆土撒盘!”
    “总而言之,此番是妹妹的运气!”明镜面上有成竹在胸的笑意,只站起身来,遥望对面的临漳城,“再过两日,便是魏珣毒发之时,亦是我兵临临漳之日。”
    “届时,还望兄长信守诺言!”
    明铧望着自己胞妹,眉间却始终未曾舒展,半晌道,“不若再看看,太顺了。那王妃既是杜氏女郎,乃杜广临与荣昌亲女,当不该如此浅见。”
    “再高贵的出身,也不过一个深闺女子。杜氏行伍落没,同我们交过手的杜直谅、杜怀谷皆不算是顶流人才,不过中上之姿。一个女郎,能有多大能耐!”
    明镜眼中蔑视,然脑海中却想起先前在魏国与谢颂安联手时的事,只叹息道,“邺都大桐林上,我折了百余探子,那倒是个高手,不知是何人所领?”
    “是故,魏国之中,卧虎藏龙,妹妹三思而行。”
    “兄长是真的关心我,还是不敢让我赢?”明镜转过身来,“战机稍纵即逝,我绝对不会放弃的。如今只待温灵信号!”
    江上扁舟摇曳归去,明镜眼中光华明亮,明铧亦再无言语。
    *
    这日,魏珣是在琅华殿用的晚膳。
    膳后,杜若坐在临窗的位置,瞧着外间那轮满月,生出一点家人欢聚的团圆之意。只是腹中时不时的冷疼,又让她淡了神色。
    魏珣在一旁点亮烛火,抬眼扫过正在熬药的女医者,只道,“王妃,何事伤神?”
    杜若转过身来,见他神色,亦看了眼温灵,“前两日听殿下说,要起战事,妾身有些害怕。”
    “不怕的。”魏珣走到门口,将门边的几盏烛台点亮,“从宁州、朔阳调来的兵甲,后日午时便到了。”
    说着,他持灯烛的手颤了颤,整个人跌下身去。
    “殿下!”杜若惊道,慌忙跑去扶他。
    门外李昀林彤皆入殿来,温灵起身顿了顿,亦匆匆赶来。
    杜若跪在地上,半搂着他,却见他胸膛起伏剧烈,还没开口说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传医官!”李昀吼道。
    “让我看看!”温灵与杜若对视一眼,委下身来。
    “不必,殿下有专门的医官。”李昀挡在一侧,不让温灵近身。
    温灵看着杜若,见杜若无声额首,便默默退下身去。待出了琅华殿,方露出个笑容。
    澜沧江对岸,明镜得了信号,带兵马三万渡江而来。
    前些日子,她便已知临漳城中守军三千,而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兵甲亦有一万。温灵此刻发出信号,便是魏珣已经毒发。如此城中无主帅,便是一盘散沙。
    所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若是那一万兵甲已在城中,她尚有三万,对阵亦是胜券在握。若还未前来,便再好不过,她直接围城,便是十则围之,可不费一兵一甲,直取临漳。
    此刻,她带前锋三千,乘战帆,扬旌旗,渡江而来。
    夜黑风高,是为突袭。
    其余兵甲亦是紧随登船,扬帆起航。
    *
    月色融融,温灵悄声离开行宫。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如此亦算全身而退。却不想才踏出琅华殿,便闪出数个暗卫,将她逼退回殿。
    正殿之中,魏珣半点事也没有,正与杜若在下棋。
    被暗卫拦住去路的一瞬,她便知晓自己暴露了,按理作为一枚暗子,立时自戕都是最好的结局。然她却莫名不甘,不知自己何处露的马脚。
    此刻殿中,她亦这般问着魏珣。
    魏珣摇头,“本王当是无有这般能耐,最多不会放心让你这般亲近罢了。你暴露,皆是王妃的功劳。”
    温灵不可置信地望着杜若,“王妃又是何时疑上的我?”
    “入殿第一日。”杜若笑道,“你没露马脚,就是太急了。偏偏遇上的又是我。”
    “若论暗子直觉,你家明镜公主,也未必是我对手。”
    温灵已经回过神来,惶恐道,“那方才,方才兵甲所到时辰,亦是假的?公主、公主……”
    “明镜必是前锋先到,横渡澜沧江,快船需要两个时辰,本王的人大概晚两个时辰到,如此便是中心开花,围歼之势。”
    “本王还知晓,你们快船不够,前锋至多三千人。如此本王三千守军足以与你们周旋。再到你们兵甲尽到,本王的两路人便也到了,无需以逸待劳,直接已经擒王。”
    魏珣顿了顿,“择在今日告诉你,一来是随了你这药,不是你自己同王妃说的,五六日便可发作。二来也是最主要的,本王的兵甲即将到来,免得明镜公主知晓了,藏着三万兵甲又不敢动手了,如此本王不是白调兵了。”魏珣言语温和,话毕只抬眼李昀,示意将人处置掉。
    殿内又只剩下了魏珣和杜若两人。
    魏珣从杜若手中剥下棋子,将其收起来,起身扶过她,“夜深了,你先安置吧。今夜不能陪你了。”
    杜若由他扶着,也没说话,只将桌上一盏一直温着的参茶奉给他,“既有战事,且喝了补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