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疯狂冲刷着林惜的面颊,她低声央求,“翟亮,回来吧行吗?不管你做过什么都没关系,我只想你能回来!翟亮我,我……不能失去你!”
    信号突然中断,嘟嘟的忙音对林惜来说是最无情的回复。
    她握着手机,蹲在病房门口放声大哭,有个护士上来拉她,把她安置在一排椅子里坐下,她只顾着哭泣,苦涩的味道从心田直泛滥到喉咙口。
    又不知过了多久,钟波的身影匆匆出现在她朦胧的视野里。
    “林惜,赶紧跟我走,我们找到翟亮了!”
    当林惜跟着钟波兴冲冲赶到南区分局时,翟亮已经坐在审讯室内,围着他的是四五个警察,林惜在门口匆忙与他打了个照面,什么话都没说得上,门就被关了起来。
    钟波安慰她,“你别担心,翟亮是来自首的,他们不会为难他。”
    林惜使劲点头,心里充满了感激,既对钟波,也对翟亮。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钟波帮忙斡旋,两个小时后,林惜与翟亮得以在审讯室里见了一面。
    仅仅一天一夜没见,翟亮变了许多,原本白净的下巴上滋生出黑色的胡茬。他微低着头,不敢与林惜对视。
    林惜紧抓住他的手,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翟亮,谢谢你。”
    翟亮一震,半晌才抬起头,眼中充满愧疚。
    “谢谢你还记着我。”林惜泪莹莹地盯住他,“谢谢你让大家都活着,更重要的……是让你自己活着。”
    翟亮的眼圈倏地也红了,林惜猛然搂住他,听到他像孩子似的在自己怀里哭泣,他的痛苦和委屈,现在她终于全部都听到。
    办公室里,钟波正在细读翟亮的口供记录。
    昨晚他追逐翟亮的方向大体是正确的,只是总稍迟一步。
    No.10
    晚上七点开始,翟亮就隐匿在玉兰花园,静候赵梓续归来。这个小区刚开发不久,住户不多,一到晚上就很安静。
    等待的过程中,他还见到了赵梓续的妻子和女儿。经过他身边时,赵妻手里牵着的一条大狗忽然朝翟亮猛吠。
    女人歉意地对翟亮微笑,“它不会咬人,平时很有礼貌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她刚会蹒跚走路的女儿弯下腰去拍拍大狗脑袋,嘱咐它要乖一点,还附在狗的耳朵边讲悄悄话,憨态可掬。
    翟亮不得不敷衍地对她们点点头。
    女人一定不知道他正在等她丈夫,也不知道她丈夫曾经干过什么,否则,她不会有那么和谐宁静的神情。
    他心里竟涌起一丝遗憾,因为这母女俩看上去很幸福。
    九点五十二分,赵梓续的车子驶入小区大门。
    他泊好车下来,正要锁车上楼,翟亮从花圃里走出来,和他打招呼,“朋友,能借个火么?”
    赵梓续扭头,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和他打招呼,觉得有点奇怪。
    翟亮很快走至他跟前,套近乎说:“我是给你们八楼的邻居装修的,把打火机忘楼上了,烟瘾犯了,滋味不好受啊!”
    八楼确实有住户在装修,这让赵梓续打消疑虑,探手去裤兜里摸打火机,但顷刻间,腰部传来一阵刺痛,他闷哼一声,差点跪倒在地上。
    翟亮用力把他托住,低声喝道,“上车!”
    赵梓续疼得直冒冷汗,但还能用镇定的语气问:“你要什么?钱吗?我钱包里有,尽管拿去……”
    “少废话!”翟亮语调冷硬,“再不上车我现在就宰了你!”
    他手握尖刀,牢牢抵在赵梓续腰间,将他从副驾驶旁的门内推进去,赵梓续一边后悔自己粗心大意,一边被逼着爬到驾驶座上。
    人刚坐稳,车门就砰地关上,尖刀依然顶在他腰部,翟亮冷声吩咐,“开车!”
    赵梓续徒劳地想与他打商量,“我老婆还在等我,我能不能跟她……”
    “开车。”翟亮不带任何情绪地重复。
    赵梓续叹了口气,启动车子。
    每临近岔口,翟亮会事先指点他左转或者右转,但不管赵梓续问他什么,他都拒绝回答。这让赵梓续很不安,因为翟亮看起来不像冲着钱来的。
    开了约二十分钟,翟亮让他把车停在一片建筑物的背后,然后将他拖下车。
    这里是新城火车站的西面,被规划为站前商贸区,楼房刚刚竣工,到处贴满招租广告,夜晚,建筑物内没有灯,更没有人。
    与商贸区隔街相对的是火车站,灯火通明,疏疏朗朗的旅客在广场上徘徊。
    翟亮一手仍顶在赵梓续的腰部,一手揽住他肩,亲热得好像兄弟,挟持着他往建筑物背后光线昏暗的地方走。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要求就提嘛!”赵梓续忍不住央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
    赵梓续与翟亮差不多高,但比翟亮壮实,他脸上并未显示过多恐惧,但这样不明不白被翟亮牵着鼻子走,他想必觉得很窝囊。
    行至一块空地,翟亮用膝盖顶住他后背迫使他跪下。
    前方是连片的刚刚建成的楼宇,把来自东面车站的光亮挡去大半,身后则是垒得有近两米高的土方,将来也许会做成人工假山,种上绿草树木。
    翟亮见赵梓续东张西望,狠狠按了把他的头。
    “你想杀我?”赵梓续对着地面笑了笑,“总得告诉我原因吧,我招你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