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的小子一愣,很快明白钟波已认出了自己,一脸颓唐,但还嘴硬,“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钟波粗鲁地拽了把锁在铁门上的手铐,金属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那小子很快低下头去。
    “你叫什么?”
    “……”
    “哑巴了?!”
    “……我,我姓刘,他们都管我叫阿龙。”
    “谁让你跟着我的?”
    阿龙没怎么挣扎就招了,“顾,顾老板。”
    “他想干什么?”
    “你老去找他,他心里发毛,让我偷偷跟着你,看你到底想怎么样。”
    “还有呢?”
    “没了。”他瞥钟波一眼,“他还没胆子对警察动手。”
    钟波冷冷注视了他片刻,又问:“他为什么要卖了网吧搬到乡下去?”
    “这我不知道。”阿龙翻着眼睛,明显在说谎,钟波伸手扼住他手腕,加力扭转,他嘴角开始抽搐。
    “他连盯梢这种事都让你做了,你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钟波轻哼,“我存心要查,你以为我查不出来?”
    阿龙垂下头,忍痛不作声。
    钟波松了手,“我现在就可以打个电话,找人请顾老板去局里坐坐,至于你,今天晚上也不用回去了。”
    钟波掏出手机,慢条斯理按键,阿龙嘶哑的嗓音里透出惊慌,“他,他在刻盗版碟!”
    钟波顿住手。
    阿龙嗫嚅着,“开网吧不如这个来钱快,还省心,不用应付各种检查,只要小心别被发现就行。”
    钟波收好手机,摸出烟来,点了一根。
    “别说是我说的。”阿龙垂下眼皮,表情难堪,钟波这才注意到他年纪其实不大,不知道有没有满二十。
    “你跟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表叔。”这家伙老实了不少,“远房的。”
    钟波等他看向自己时又问:“你表叔有个叫翟亮的朋友,你知道么?”
    阿龙眼神闪烁了一下,转开视线,摇头道:“没听说过。”
    钟波点头,“行,一会儿就跟我去局里,我帮你回忆回忆。”
    阿龙又慌了,“别!等等!翟,翟亮是不是?”
    “想起来了?”
    “他,他不是表叔的朋友,他拿刀扎过表叔。”
    “你见过他?”钟波把没抽完的一截烟蒂弹进旁边的下水道。
    阿龙一边回答钟波,一边分神考虑自己会被怎么处置,“就一次。”
    “什么时候?”
    “翟亮出狱后不久来找过表叔。”
    “找他干什么?”
    “我不清楚,但表叔给了他一笔钱,他好像很怕翟亮。”
    “他被翟亮抓住了把柄?”
    阿龙又摇头。
    钟波伸出手,阿龙顿时耷拉着脸苦道:“我真不知道!表叔从来没跟我说过,他只告诉我,看见翟亮躲远点,别跟他动手,那是个不要命的角色,什么都干得出来。我就知道这些,真的!”
    钟波缩回手,眯眼审视了他一会儿,“你回去打算怎么跟你表叔解释?”
    阿龙一脸迷惑,“解释什么?”
    “这几天我都在干什么?”
    他恍然,终于机灵起来,试探地说:“一切正常。”
    钟波哼了一声,“那今天晚上呢?”
    阿龙更加耳聪目明,“什么事都没发生。你没发现我,我也什么都没跟你说。”
    钟波解开手铐,放他走之前再警告他一遍,“我记住你了,如果不想被送进去,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下车后,钟波没让自己出现在车站上,而是绕过车屁股,又穿过一排灌木,直接钻进弄堂。
    在横穿小径的瞬间,他朝杂货铺正门扫了一眼,门前的球桌还在,但打球的人一个没有。
    他来到杂货铺后门,一位大娘坐在板凳上择菜,钟波告诉她自己来找顾宏兴,跟他约好的。
    “哦,哦。”她不明所以,上下打量钟波,“你是他哪里的朋友?”
    钟波没答她,问了声“他在吧?”没等她回话就推门进去。
    门内是宽敞的老式厨房,靠墙砌了副灶头,锅里在炖什么,汩汩往外冒热气。
    房东大娘跑进来,嘴里叽里呱啦嚷嚷着想阻拦他,钟波没理她,大步走向通往里间的那扇门。
    门锁着,推不开,身后的大娘嗓门很大,大概是在向里面发出警告,钟波不想费时间跟她纠缠钥匙,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脚用力踹了出去。
    门板薄脆,他没再动用第二脚。
    室内一片狼藉,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光盘,还有印刷好的各种影碟封面,其中至少有一半是淫秽制品。
    顾宏兴仓惶地关着设备,身旁一个小年轻满脸恐慌瞪着钟波。
    顾宏兴腿脚不便,逃跑是指望不上的,满地证据一时也消灭不了。他看看钟波身后,镇定下来,嘴朝小年轻一努,“没事,你出去吧,钟警官只是想跟我聊聊。”
    跟班如蒙大赦,跑到门口不忘把破门掩上,顺便把房东大娘也支使了出去。
    顾宏兴驻着枴杖起身,把一张转椅拖过来,殷勤招呼钟波,“您坐。”
    钟波踢开满地垃圾,走过去坐下。
    “这就是你说的混日子?不比网吧生意好做吧,很容易让人给连锅端了,你真不该把网吧卖掉。”钟波讥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