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喜欢女孩。”
    “你和我唱反调啊?”
    “不是啊,这样不管生出来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会受到歧视。”
    知春笑起来,那时候她怀孕四个多月了,腹部已微微隆起,偶尔可以察觉到胎动。
    荣钧每天晚上都搬过来。“荣韵说好,其实俩人心里都明白,知春后面这句话不过是个客套。
    有天傍晚,知春回家,陈阿姨刚走,荣钧还没回来,廖莹推着轮椅到她跟前,用弯钩一样的眼神盯着她:“知春,我住这儿惹你嫌不?”
    知春窘得脸发红,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自此,廖莹搬走这事儿再没提过。
    知春问荣钧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说都喜欢。知春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但还是追问:“总会有个倾向的吧?比如我就喜欢男孩,将来大了没那么多麻烦事儿。”
    “那我喜欢女孩。”
    “你和我唱反调啊?”
    “不是啊,这样不管生出来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会受到歧视。”
    知春笑起来,那时候她怀孕四个多月了,腹部已微微隆起,偶尔可以察觉到胎动。
    荣钧每天晚上都会和胎儿聊会儿天,一脸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但这满足之中也有一点小小的苦恼。
    他的手在知春腹部揉着揉着,就会不由自主滑向别的地方,知春吃吃地笑着阻挡他:“别动坏脑筋!”
    荣钧默不作声地进攻,她越躲避他就越执着,不过最终还是会为了孩子怅然止步。
    有时看他实在很难熬,知春也会心软,轻声说:“要不,就来一次吧?书上说可以的,只要小心点儿。”
    荣钧不肯冒险,却拿复杂的目光看着她,慢悠悠说:“其实,有别的办法。”
    “什么?”
    荣钧俯在她耳边细语,知春听得脸都红了:“恶心死了!”
    “就当帮我,好不好?”荣钧低声软语,人已经倾过来,双唇充满诱惑地摩擦知春的脖颈和耳垂。
    知春一边承受他温柔的攻势,一边盘算要不要答应他,正犹豫着,荣钧忽然僵住身体,猛地离开知春,一脸警觉的神色,猎豹一样。
    “怎么了?”知春不明所以。
    荣钧示意她别出声,随后轻手轻脚下床,一步步接近房门口,知春下意识地把毛毯拉到胸前,又紧张又好奇。
    荣钧在门口站定,听了听外边的动静,猛然伸手拉门,动静大得连知春都吓了一跳,而更让她吃惊的是门外传来轮椅仓惶滚动的声响。
    荣钧快步跟出去,顺手将房门关上,但知春还是能听到客厅里传来他激烈而愤怒的谴责以及廖莹干涸无力的辩解。
    知春错愕地张开嘴,半天没能合拢。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种混合着难堪与嫌恶的情绪笼罩住她,挤掉了她心里原先留存着的愧疚与怜悯。
    荣钧像一阵愤怒的旋风重新卷回房间,知春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你妈妈她,她怎么了?”
    “她有病!”荣钧一屁股坐到床上,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中,脸上的表情是羞愤的,为有这样的母亲而羞惭,他双手微颤,在知春面前无地自容。
    知春心有不忍,拉起他的手,放入自己掌心,安慰般轻搓。
    两人没再说话,默默消化着这尴尬到无法讨论的局面。
    良久,知春抱住荣钧,把脸靠在他肩上,这是一种无声的抚慰,荣钧接收到了,他逐渐平静下来,握住知春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传递出感激的讯息。
    知春不知道荣钧是怎么跟姐姐说的,想想不可能照实说,至少知春觉得自己讲不出口。
    荣韵很快就来了,客客气气收拾了母亲的东西,与知春道别,然后和陈阿姨一起带着廖莹走了,由始至终,她一个字都没向知春打听,仿佛带廖莹走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一件事。
    廖莹沉默地坐在轮椅里,由着人摆布,没有任何反抗,一张脸衰败腐朽,仿佛最后一点生机都已被剥夺。
    她走时,荣钧不在家,他是故意避开的。发生过那样的事以后,知春也不知道他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
    廖莹走后,知春的生活重又恢复正常,但她内心无法平静,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等荣钧不再那么敏感以后,知春问了他一个问题,这问题在她心头盘桓了许久。
    “你妈妈的腿不是不方便么?她是怎么从床上坐回轮椅里去的?”
    荣钧静默了一阵才说:“她的病,六分真,四分装。”
    安静地过了两星期,荣韵上门来了,她是吃过晚饭才来的,以免小夫妻俩为招待自己而忙碌。知春沏了一壶普洱,给荣钧和荣韵各倒上一杯。
    “小弟,我找你是为妈的事。”
    知春听了站起来要走,荣韵忙拦住她:“知春,你别走,坐着一块儿说吧。”
    荣钧低头喝一口普洱,脸上没什么表情。
    “妈妈说,那天晚上她刚好路过。”
    荣韵说话时眼睛紧盯着弟弟,像在征求他的认同。显然,廖莹已经和女儿谈过那件事了。
    荣钧依旧沉默。
    “妈说她不是变态,她当时真没别的意思……她很后悔。”
    荣韵的目光转向知春,知春措手不及,眼睛飞快眨了几下,懵懵然点了点头。“小弟,去看看妈妈吧。她这几天状态很不好。”荣韵哀求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