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
    “再废话本座屠了你全城!”
    羲和真君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和空中的三个元婴,他一共有十五个儿子,其中长子魅古是修为最高,术法最厉害的一个,但此子傲慢无礼,屡屡惹祸,他曾多次警告责罚,也未见有半点收敛,今日终于闯下了大祸。
    眼前的灰衣修士刻意将修为压制筑基后期,他根本探不出其真正实力,但一招便能让三个元婴修士殒命,别说他自己,恐怕连化神修士也无法如此从容。
    此人得罪不起,他心里清楚得很。
    他不愿意大儿子魂飞魄散,但如果不放弃他,自己的其他孩子以及这龙归城满城的百姓,可能都得全部陪葬。孰轻孰重,根本不需考虑。
    他一咬牙:“孽子得罪前辈,晚辈罪责难逃,愿亲手处置他。”
    李靖阳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魅古真君三人的元婴被李靖阳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羲和真君一步一步走进,却连认错求饶都不能。
    眼看羲和真君举起了自己的法器,书言突然道:“慢着!”
    羲和真君回头看她,书言对李靖阳道:“师父,他们已经知道教训,况且……也没真把徒儿怎么样,不如算了吧?”
    她并非愚善之人,被欺侮的时候也恨不得将那三人碎尸万段,但如若李靖阳真的灭了他们的元婴,羲和真君必定怀恨在心,一旦失去李靖阳的庇护——这是早晚的事,她根本无法应付羲和真君的报复。
    何况,如果事情闹得太大,难保不会传到人修那边,到时人人都知道她背叛师门,另行拜他人为师,她在东晋大陆将寸步难行。
    已经有一个强大的敌人褚云倾,她不愿意再树任何敌人,今日她替三人求情,他日若真栽在羲和真君手里,说不定他念着今日之恩,能够给她留一线生机,这就够了。
    李靖阳显然没料到她会出言求情,脸色非常难看。按他的性格,不仅不会饶过那三人,甚至连羲和真君也想一起杀了,但小徒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想到她刚才所受的委屈,他的心顿时软了。
    “这次徒儿求情,本座就放你们一马,如果哪个没长眼睛的敢再招惹她,别怪本座屠城!”
    他丢下狠话,带着书言驾云而去。
    一路上,书言被他浑身的戾气所笼罩,心中很有些惴惴。
    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替魅古真君三人求情,李靖阳身为尊者,恐怕会觉得颜面受损吧。其实她也想快意恩仇,把那些欺负自己的人全部杀掉,可她没有李靖阳那样的实力,凡事只能忍耐,谁又能体会她心中的苦楚?
    回到庭院,李靖阳直接将云朵按落到院中,吩咐书言:“跪下!”
    书言低头照做,李靖阳看了她片刻,头也不回地甩袖而去。
    书言苦笑,李靖阳对她其实真的不错了,换作是止水真君,绝不止罚跪这么简单。不,止水真君根本就不会来救她,或许等她被魅古真君等人凌虐致死,他还会拍手称赞。
    心里酸酸的,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些。难过软弱于事无补,她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哄李靖阳消气。
    第76章 别扭徒儿
    算起来和李靖阳相识的日子也不短了,后者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在徒儿面前一向嘻嘻哈哈,不满了就直接教训责打,从未像今日这般独自生闷气的经历。
    书言并不懂得如何哄人,尤其是哄师父——在李靖阳之前,她就止水真君一个师父,而这个师父显然是不需要她哄的。
    以前倒是哄过义父,不过义父从未真正生气,她每次只需撒娇即可。这个她倒是有经验,可是却做不到在别人面前撒娇,而李靖阳肯定也不喜欢那样的她。
    他收过七百多个弟子,还有更多的人巴不得入他门下,唯有她自始至终都是抗拒的态度,或许正是这一点吸引了他吧,否则他又怎会看上一个练气期的小修士?
    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办法,正在烦恼,突然眼前一暗,抬头一看,李靖阳正站在她面前。
    其时她的大眼里还带着些许泪光,总算给常年冰冷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少女的天真,李靖阳望着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她受人欺侮的画面,心中一疼,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师父……”书言小声唤道。
    “为何不向为师求救?”李靖阳问道,“你有为师给的传音符,只要捏碎它,为师片刻之间便能赶到,却为何半分消息都未曾传达?”
    书言一呆。从魅古真君找茬,到后来差点被文森侮辱,中间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可是她竟从未想过要向李靖阳求救。
    一路独自走来,她习惯了凡事依靠自己,没有人能真正让她信赖,李靖阳自然也不例外。
    “回答为师!”李靖阳见她沉默不语,忍不住喝道。
    修道几万年,他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这是得道后第一次被徒弟激怒,一想到她当时衣冠不整被人当众侮辱,而自己这个师父竟然没能在第一时间保护他,心头那股无名火就怎么都压不住。
    书言深吸一口气,答道:“徒儿当时觉得此等小事,不应该麻烦师父,所以……”
    “小事?”李靖阳更加恼怒,“你一个姑娘家,被人当众……你觉得是小事?”
    书言神色黯了黯:“徒儿六岁时曾被父母卖到青楼做丫鬟,被老鸨妓子们扒光衣服虐打的事……也是常常会有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徒儿也在乎名声,可终归还是性命要紧些,所以才不想树敌。徒儿让师父失了颜面,请师父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