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断收回刚刚的目光,看向阮念时眼神重新变得温柔,带着温热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贴上她的脸颊,柔声开口道:
    “你闭一下眼睛,我把脸上的也擦掉。”
    阮念瞬间就感受到了下巴上的触碰,身子不经意就僵硬了起来,愣了几秒才像是变成了结巴一样开口:“嗯、嗯。”
    女人乖巧地闭上眼睛,细长柔顺的眼睫毛轻轻拂过他的指尖,柏颂心头顿时一动,握着纸巾的手指都有些抖动。
    他微微低头靠近她的脸颊,脑袋不经意侧开几分,远处来看就像是情人之间耳鬓厮磨的场景。
    走廊尽头的人消失了。
    或许是因为闭上了眼,阮念的其他感官不经意就放大了好几倍,耳边是男人平静中带了点波澜的呼吸声,面上是他呼吸时不经意散出的热风,至于鼻尖,则像是主动过滤掉了其他的气味,只余下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心思微动,阮念一时有些疑惑。
    他怎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等到血迹彻底擦净,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把擦完用掉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柏颂转头回来习惯性地就牵上了她的手,动作熟练地仿佛早已在心里演练过千万次。
    阮念心里依旧有些不解,但最后还是没有主动开口。
    她还想再多牵会儿。
    小心掩饰脸上的窃喜,她还未和他走到电梯边,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似乎是一瞬间,柏颂握着她的手指就变得用力了不少。
    来的人是晏洲,他今晚值班。
    担心是刚刚车祸伤者的事,她立刻就转身看过去,手掌也顺势脱离了柏颂的束缚。
    女人小跑着步子过去,没有注意到身后柏颂突然变暗的眼神。
    “是伤者有什么问题吗。”她紧张道。
    晏洲微微垂下脑袋,语气莫名低沉,像是很担心:“目前情况还好,但保不齐半夜会不会感染什么的,你是从现场过来的,所以今晚要不正好就在这边看一下,毕竟……”
    “念念。”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温柔的叫喊,她垂在身侧的手掌被柏颂轻轻握起,十指相扣,阮念似乎是一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不知道是因为十指相扣。
    还是因为那个过于亲昵的称呼。
    柏颂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意,简单打了个招呼:“晏医生。”
    “柏先生。”晏洲简单点头,并没有露出多少锋芒。
    可涌动的暗流却还是在三人之间缓缓流动。
    “你想留在这?”柏颂首先问了阮念的意见,眼神虽然温和,但莫名地就让她有些紧张,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心虚。
    她迟疑地开口:“我……还没决定。”
    闻言,柏颂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他扭头对上晏洲的目光,轻声开口:“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念念本来就上了一天班,肯定很累,她需要一个充足的睡眠。”
    晏洲闻言顿时轻笑,语气里满是无所谓:“柏先生,医生工作本来就是如此,希望你作为阮医生的丈夫,还是不要过于干涉比较好。”
    “晏医生这话说的不对吧?”柏颂瞬间冷了语气。
    “我是她丈夫,关心她的健康本来就是我的义务。可能我确实没有向晏医生这样悬壶济世的善良之心,我也不知道那个人究竟伤了哪,需要一个眼科医生留下来。”
    “我只知道现在不是她的工作时间,她不需要留在这。再说医院那么大,难道就只缺她一个医生吗?还是说……”
    “晏医生有别的想法?”
    柏颂轻笑着看向他,握着阮念的手指也收紧了不少。
    他生气了。
    阮念似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
    她连忙扭头看向他的侧脸,心里有些莫名的涌动。毕竟重逢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晏洲注意到了女人担心的眼神,眸色瞬间黯淡了不少,说的话也跟着难听了些。
    “柏先生是艺术家,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体会不到普通人的……”
    “晏洲。”
    阮念似乎是一瞬间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我衣服脏了,要回去换衣服。如果伤者晚上真的有什么事,我可以明天早点过来。”
    紧握着的手指因为她的话微微放松,男人身上的戾气似乎一瞬间消失不见。
    阮念眼眸微眨,不自觉就开始脑补。
    他吃醋了吗?
    晏洲见阮念不同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脸色终归黯淡了不少。
    “那你明天早点过来。”
    赌气一般地丢下一句话,他冷漠地转身离开。
    晚间冷风阵阵。
    阮念被男人牵着手带进了地下车库。
    “我不喜欢晏洲。”
    她突然开口,语气柔柔的,还有点紧张。
    柏颂一瞬间就停下了步子扭头看她,手指却没有顺势松开。
    “他两个月之前就向我告过白,但被我拒绝了。”
    阮念轻声解释。
    她不想柏颂误会。
    男人眉头微微松弛,表情一时有些呆楞,许久之后才轻轻应了一声:“哦。”
    说完像是突然回神一般,瞬间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他仓皇道歉:“我不该不经你允许就主动拉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