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个人就站在他面前,长袖捂着他的眼睛,遮蔽了大半视野。
    只见一只手从斜后方伸来,握住截阿剑柄。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他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看着它握住剑柄,又看着截阿神剑被乖乖拔出,没有一丝一毫反抗,乖顺的仿佛凡间没有剑灵的普通铁剑。
    刘芥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仙,仙,仙……”
    黑压压一片弟子拜下,齐道:“恭迎仙君。”
    无处不响亮,无处不整齐。
    噌一声,截阿神剑离开石壁,被人插回剑鞘,不满地轻鸣起来。
    那雪衣人拍了拍它的剑柄,示意它安静些。
    程陨之没有动。
    就连目光也仅仅盯着石壁上那道被神剑切割出的痕迹,脑子里漫无目的地想:这算什么,和话本正主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离谱。
    身前雪衣人很轻很轻地笑了声。
    “抱歉,它今天太激动了。”
    声音低沉,程陨之莫名觉得有些耳熟,只是他神思不清,暂且没有那个脑子把线索连起来。
    终于,朦朦胧胧的长袖从程陨之眼前离去,踏着虚空,骤然出现在远处大能坐的高台之上,冲各位道友点头示意。
    刘芥荣这才腿软地一屁股坐下来,往后一瘫。
    他勉强大口喘气,刚才一直屏息,差点把自己屏没了。
    “居然,真的是仙君……哎,我刚才怎么就动不了呢!不然要是跟仙君介绍一下我自己也好啊!”
    程陨之这才回过神,往那处高台上一望。
    那声音着实耳熟,仿佛就好像昨天晚上刚听过一样,近在咫尺。
    他的视线落在高台中央雪衣人的脸上,失望的发现,雪衣人的面容模糊,像是特意用法术抹去记忆一般。
    程陨之接话道:“别提你了,我也动不了。”
    何止动不了,差点就原地去世。
    刘芥荣:“说真的,刚才你要是直接扯住仙君袖子,叫他收你为徒,保管你三年金丹五年元婴。”
    程陨之:“这是成功的前提。如果不成功,仙君一剑砍了我脑袋,这因果不得算到你头上。”
    刘芥荣悻悻地笑了笑:“哪能呢,仙君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这些。”
    四周散开的弟子纷纷围上来,打量程陨之的目光好像在看珍稀灵物。
    就差问问他对飞来神剑有什么观感。
    中樟宗掌门适时起身,开口主持大局:“咳咳,各位,今天是我中樟宗大开宗门的日子,广邀各位道友,来参加我中樟仙门会……”
    声音洪亮,缭绕各个山峰,却没法绕进程陨之心里。
    程陨之手肘支着脸,心有余悸,还有些恍惚。
    他往观众席上找一段看一段,时不时没忍住心里好奇,又往高台上看。
    目光正对上那位雪衣人,没想到对方也正好在看他,冲他颔首。
    程陨之:……
    他赶忙移开目光,装作不在意地从怀里抽出折扇,噼里啪啦给自己扇风,快把头发都扇起来了。
    隔壁刘芥荣遭了无妄之灾,被扇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怎么能行,于是赶忙制止他:“别扇了别扇了,现在哪有这么热?”
    程陨之和颜悦色笑道:“小程我心头火起,这个理由怎么样?”
    正说着,又往台上看一眼,又和雪衣人对上了眼。
    小程:………………
    他的预感肯定没有错,仙君就是在看他!
    又一钟声传来,背景嗡嗡的讲话声终于告一段落。
    现场安静下来,而程陨之终于在观众席上找到一个疑似顾宴的身影。
    他松了口气,探头探脑,希望对方也能注意到他,打个招呼。
    只是那人一直没回头,程陨之有点遗憾。
    突然底下人群惊呼起来,探出一片黑压压的脑袋。
    程陨之也跟着探头,问道:“怎么回事?”
    刘芥荣眯着眼睛,有些不确定:“不知道,好像是底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天爷!看!鱼群!”
    五彩斑斓的鱼群从大海被引进,穿过长长的隧道,终于在山峰包围的巨大海水池中露面。
    它们的鱼鳞金光闪闪,就像阳光削落在水面上的光屑,伴随着长的、短的身形线条,和七彩的颜色,被自然地织成了一幅巨大的鱼群画卷。
    中樟宗掌门的灵力从手心迸发,悄无声息落在平台上。
    下一刻,那池水宛若龙卷,腾空着离开水池,在空中展开,形成长长的巨幅横条。
    上写:中樟仙门会。
    很快,召开大会结束。
    按程陨之的话来讲,就是“什么实事都不干,光讲些表面话,做些表面动作”。
    大能消失,宗门弟子和观众也匆匆退场。
    不过程陨之不打算马上离开,而是冲着那个一直没搭理他的白衣背影走去。
    路才走了一半,被人拉住袖子。
    刘芥荣奇怪地说:“出口在哪儿呢,你往哪走?”
    程陨之回头,指了指那个方位:“我去找人。”
    结果再看时,原本颇为显眼的雪衣背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陨之默道一声奇怪,不过也没多想,顾宴大概是打算去出口等他。
    他俩结伴往外走,中途又碰见那个苦主家属,是位年纪不大的年轻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