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枕偏头躲开他的手,望着齐鹤唳盈满泪水的漆黑眼眸,很慢地说:“为那个孩子哭一场,然后就去找能让你笑的人吧,我、我不怪你移情别恋...”他掩在锦被下的手摁在闷痛心口上,“我们成亲时本就过于仓促,从一开始就走岔了、总是误会重重,你疑心我想着你哥哥,其实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他的——因这件事伤了你,到底是我的过失。你想要一个一心一意对你的人亦是无可厚非,人生漫漫,如果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江梦枕哽咽了一下,垂下眼睛不再看他,缓了口气才勉强接着说:“...未免太难熬了。”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喜欢他,我带他回来只是想气你,我想看你吃醋——想让你更在乎我一点!”齐鹤唳使劲地摇头,接连不断的热泪沿着脸颊淌进衣领,他感觉到一种比江梦枕所言更难熬千万倍的滋味,那就是好不容易得到了心爱的人,却由于自己的过失终究还是失去了他,“你嫁给我之后,就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齐家也是乌七八糟的、让你受尽委屈,我们离开齐家,好不好?梦哥哥,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只有我们两个人,离那些勾心斗角远远的... ...你别离开我、别不要我,我们一定能过得好、一定会很开心的!”
    江梦枕闭着眼睛躺在枕头上,许久后方才叹息道:“齐家的人,虽不是良善之辈,但我们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是怪不得其他人的... ...我的心都掏空了,血也流了一大半,已不知道还能再怎样在乎你——你还是放过我吧。”
    齐鹤唳怎么舍得放手,他再顾不得许多,扑过去伸手紧紧抱住江梦枕,把脸紧贴在他的面颊上,两个人呼吸相闻、眼泪蹭在一起,一如无数个夜晚缱绻纠缠时的亲密贴近,但此时余下的只有怅惘和悲凉。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武溪春转到屏风外去开门,他见孙大夫背着药箱站在门外,忽然拉住他低声道:“那香你可带在身上吗?”
    孙大夫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怎么了?”
    “希望是我多想了...只是安致远教会了我一件事——永远别信男人的海誓山盟。”他轻手轻脚地推开屋门,把药香投进屏风后的香炉中。
    很快,屋里飘散出一股恶臭的味道,武溪春和孙大夫惊骇地对视一眼,“世上真有比安致远更恶毒百倍千倍的人!”武溪春飞跑进屋,用尽全力把齐鹤唳用床边推开,展臂护住江梦枕道:“怪不得三天了还查不出头绪,原来是你贼喊捉贼——梦枕怀的是你的亲生骨肉,虎毒尚不识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齐鹤唳脸色煞白、怔怔地呆立在原地,孙大夫围着他绕了一圈,指着他腰上挂的平安符,肯定地说:“血姬草就在此处!”
    “不可能...你胡说!这是我娘给我的平安符,是她特意在我生辰那天给我的,怎么会有血姬草?”齐鹤唳惊急之下直接上手一撕,在裂帛声中一股臭气扑面而来,从平安符里掉出三四株血红色的草药——不是血姬草还能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臭气从来都是自己惹来的=。=
    第67章 引狼入室
    “...是个已成型的男胎, 胭脂都看见了,说是浑身青紫、极其吓人!”
    “阿弥陀佛,”吴嬷嬷念了句佛号, 出口的话却恶毒非常:“可别是个怪物吧?我听人说,这种死在胎里的婴儿怨气最重, 最好把四肢用九寸的钢钉牢牢钉在棺材板上, 再用火烧成灰,才能镇压住它——否则必然祸及父母家人!”
    周姨娘骇道:“竟有这等事!怪不得我近来一直睡不安稳, 本以为是这几天的抄检闹的, 却原来是它在妨我!”
    “女人阴气重、本就怕这些, 您去和二少爷说,给那怪胎做场法事镇住怨气, 二少爷最近对您越发孝敬,岂有不从之理?”
    “这倒是,你看我手上这对金镯子, 月前不过略提了一嘴,我们二少爷巴巴地就给我买了来,到底是从我肚肠子里爬出来的, 知道谁是他亲娘!”周姨娘伸出手来得意地抿嘴一笑,“他如今在府里也是说一不二了,就说这次抄检, 我们二少爷直接带回一队佩刀执戟的兵来, 谁敢不服?太太骂他大逆不道、要把他赶出家门, 但你看看老三老四那个没出息的蔫样子,老爷哪里舍得?此番之后,这府中可要大变样喽!”
    吴嬷嬷赶紧打蛇棍上地拍马屁:“正是的,姨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只是他娶的夫郎越发不合我的心, 带来了九头牛的嫁妆,只拔出一根毛来孝敬我,又仗着自己容色好一味善妒、霸占着丈夫,入门三年好不容易怀上一胎,竟是个妨人的怪物!我看这搜检八成也是找不到什么的,不过是他生不下孩子找的借口罢了... ...这一将养又是三年五载,我何时才能抱上孙孙?”
    “我看赶紧给二少爷纳一房妾才是要紧,您不是说二少爷那天不在,就是去了肖小公子那里?他就是个极好的人选!”吴嬷嬷压低声音道:“二少夫人难免为此事与二少爷离心,现在他人都不在府里,不正是好机会?”
    周姨娘使劲一拍手,“以江梦枕的做派,必然等着我们二少爷去哄他、求他回来,如此拿着人的错处、一天两天还能忍耐,时间一久只徒惹人厌罢了!到时候我再把肖小公子请回府里,教他用些温柔攻势、体贴手段,事情哪儿还有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