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桃谨言道:“好。”
    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大概是桃谨言爬起来,靠坐在了床头。跟着她的喉咙咕噜响了一下,应该是把药片吞了下去。
    “饿了吗?我煮了面,你起来吃点吧。”桃千行道。
    “好。”自从出事后,桃谨言就对桃千行特别顺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出去吃了东西,又回来接着睡觉。
    桃小闲也跟着睡了,临睡前她乐观地想:“这种死法没什么痛苦,比成型以后被手术刀取出来杀死好多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被“终结”了,没想到却再次醒了过来,并且听到了桃家兄妹三人在说话。这仿佛是个平常的早晨,桃千行催促弟弟妹妹温书、写功课,一切似乎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一时疑心自己是不是先前睡多了,做了一场噩梦,其实什么桃千行进厂想谋杀谢南昀啊、谢南昀强暴桃谨言啊之类的,都是梦里的情形。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不是了,因为她又听到桃千行用同样的理由让桃谨言吃药。
    那药一连吃了好几次,很显然,桃千行不允许发生任何意外,一定要把这个孽种打掉。奇怪的是,桃小闲一直没感觉到任何痛苦——当然可能一颗受精卵并没有“感知痛苦”这么高级的技能,但她一直没死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大哥不会是买到假药了吧?
    她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担心药杀自己的人买到假药的“受害者”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桃谨言每次都乖乖吃药了,但她一直活得好好的。后来,药便停了。桃家三口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反正从她隔着肚子听到的情形来看,是没什么不同的。
    而她自己则慢慢开始长出了脑袋、小手小脚,并自娱自乐地学会了在子宫里用各种姿势游泳。
    平静的日子也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这天桃千行找了个借口把桃慎行支走,然后将桃谨言拉到屋里,关上门,沉声问道:“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我给你的那些药你是不是没吃?”
    桃小闲想:“已经显怀了吗?”
    桃谨言大概还想掩饰,说道:“吃了,你不是每次都亲眼看着我吃下去的吗?”
    桃千行道:“我是看着你吃了,但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吞下去。”
    桃谨言不说话了。
    桃千行耐着性子道:“谨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个孩子会把你一辈子都毁了。”
    桃小闲听着有点伤心,虽然桃千行的话是没错,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还是伤心。
    桃谨言过了很久才道:“大哥,它是无辜的。”
    桃千行恨铁不成钢:“那你呢?你就不无辜吗?你还没到十五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你留下它做什么?你还要不要上学,要不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桃谨言没跟他争,但是态度很坚决:“我不想打掉它。”
    “你!”桃千行气得摔门而去。
    这件事并没能瞒多久,桃慎行便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事,桃千行和桃谨言都默契地没有提起,他虽然看出了一些端倪,但想他们不愿意告诉他,是怕他担心,那他更不能表现出来,增加他们的心理负担。可是他真的没想到,桃谨言竟然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更没想到她竟然还想把强奸犯的孩子生下来。
    两兄弟轮番来劝桃谨言,软硬兼施,什么方法都用过了,但桃谨言像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就是不肯点头。眼看着月份越来越大,桃千行着急上火的,以往的沉稳全都不见了,每天不停地劝说和发脾气,整个家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紧绷。
    桃小闲也想不通,就算是母亲的天性,但作为一个花季少女,在家人的强烈反对下,仍旧执意留下强奸犯的孩子,真的很不合常理。
    她不想桃谨言因为自己而毁掉一生,所以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跟她沟通一下。这天夜里,她试着用自己的小脚踢了踢桃谨言的肚子。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做母亲,桃谨言对胎动并不敏感,也可能她的力气太小了,不足以让桃谨言察觉到,总之一连踢了好多下,她都毫无反应。
    她狠了狠心,用自己最大的力气狠狠踢了一下。这下桃谨言终于有反应了。桃小闲察觉到一只手抚上了自己刚才踢过的地方,跟着桃谨言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宝宝,是你在踢妈妈吗?”
    作者有话说:
    存稿用尽的作者菌正在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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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119章 时光倒流·真相篇009
    “宝宝,妈妈要跟你永别了。”
    桃小闲活了二十多年, 在三个时空呆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宝宝”。从前大哥二哥都是直接叫名字的,从来没有这么亲昵地称呼过她。
    这就是有妈妈的感觉吗?
    她尝试着再次伸脚,踢了下桃谨言的肚子。
    如果桃谨言年纪再大一点, 比如不是十四岁, 而是二十四岁, 那么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可能会非常激动且欣喜。可此时的她却哭了起来, 那是一种哽咽的压抑的哭,让人听了非常难受, 桃小闲一下子又回忆起那天她被强暴时的情形, 那是母女俩这辈子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收回了小脚,静静地伏在桃谨言的子宫里,打消了原本想要跟母亲沟通的念头。是她忘了, 桃谨言最不想与之扯上关系的人就是她,她永远不会对她产生正常母亲会有的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