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先是惊讶了一下,接着又顿了一顿,最后笑眯眯的跟皇后说,“他给自己找一个了不得的老丈人。东平王平时就老实,要是一直老实下去,愿意当一个富家翁,自然能保全全家”。
    皇后倒是对他的话不甚赞同,“老七哪能想那么多,也只是见人家闺女长得好看,他不会想得那么深远。”
    “不想远一点怎么行?头脑简单……头脑简单,也有头脑简单的福气,只是这种福气,怎么跟大福气比”。
    “若是咱们一家平平安安的,我倒宁可要平平安安的福气,也不要如今这种大福气。”
    她这话说的时候疾言厉色,皇帝一看就知道她生气了,赶快把杯子放下来,拉着皇后的手,“我也只不过说一说而已,你又何必生气呢,这媳妇是他自己选的,以后过日子,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算了不说他了,既然他有这意思,明天朕就把东平郡王叫来,好好的商量一下两家的喜事。”
    皇后想了想,开口问皇帝,“他这当哥哥的开了这个头,以后他们弟弟难道就按这么办?”
    “那是当然,我就说了,不管他们,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儿都行,哪怕是路边种地的,只要是良民,他们没意见,朕也没意见。还是那句话,日子过得是自己的,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中秋节过去没多久,吏部发下公文找招王子腾回京。
    果然没有什么好的职位,和以前的九门提督比起来,马步军统领这个职位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然而京城繁华,在京城总比外面好,加上他自己有人脉有手段,不愁没有再上去的那一天。
    所以王子腾接了调令之后,厚厚的打赏了来人,就打发家里面的人收拾东西,一起回京。
    过了中秋节之后,天气渐渐的转凉,白天赶路,夜晚住店,特别这种时候在外边住宿没有家里面来得方便。
    有一天晚上,王子腾带着人住在驿站,可偏偏驿站里面住满了人,大家职位都差不多,按照先来后到算,王子腾本来没有房间可住。然而大家都是混官场的,本着结交一个人多一条路的想法,还是有人给他腾了一间房子出来。
    王子腾自己带着铺盖卷,让家里的仆人给他铺好之后,躺在房间里睡着了,可偏偏后半夜的时候被冻醒了,坐起来一看,窗外外边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经过这场秋雨之后,王子腾开始咳嗽发热。
    这年头在旅途当中,生病的人比比皆是,特别是在换季的时候,但是一个回京做官的武官,带着大批的家人和大量的财宝,遇到了咳嗽发烧这种小事儿,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拖了四五天,觉得咳嗽的比往常严重,才急急忙忙找了一个大夫。
    小地方找的大夫,当然没办法跟京城的太医相比。然而开的药倒也对症,喝了几天之后咳嗽的症状减轻了不少,因为着急的赶路,王子腾并没有带够药,到了下一个地方,派人按方子抓药,结果一碗喝下去,当天夜里再也没能起来。
    消息传到京城,四大家族十分震惊,这分明是被人毒死了。
    王子腾没有儿子,只有一个侄子,还不成器,靠着他追查死因,就显得不靠谱。
    王子腾的尸体还没有进京,王熙凤的兄长王仁就开始大手大脚败坏家里的产业,把王子腾的夫人气得够呛。
    然而终究不是自己的儿子,也指望不上他。王子腾的夫人相信丈夫必定有了仇敌。当初要回京城的时候,就有人处处下绊子,现在回了京城却在半路杀了他,这分明都是死敌。
    然而她不敢把这番推论跟两个女人儿讲。特别担心有人再对她们母女三个下手,收拾了东西,把他们夫妻两个的财产处置了一下,分给了两个女儿,带的钱财投奔女儿去了。
    说起来王子腾的死打击最大的不是他的夫人,反而是他的两个妹妹。
    因为顺天府特意派出了衙役前去调查此事,这件案子从开始到最后都稀里糊涂的。最后把煎药的那个仆人抓起来,给他安了一个心怀怨恨的罪名,说他杀了自己的主人。
    官府处置的稀里糊涂,四大家族他们派了许多人也查不出来原因。因为夏金桂天天在家吆喝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薛太太生怕是当初薛蟠打死人的那个案子害的哥哥没命,所以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还不敢告诉女儿和姐姐。夜里睡不着,白天吃不好,苍老得非常快。
    等到王子腾一命呜呼之后,王仁没人管,就变得肆无忌惮,不可收拾,早些年的时候,因为他是王子腾的侄子,王家唯一的男丁,很多人捧着它,如今王子腾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搭理他。
    想要重新回到以前那种众星捧月的日子里面,只有大撒银子,让许多贪财之辈围在自己身边,奉承自己。所以王仁不到两三个月就开始变卖祖产。
    这让王家出嫁的女人们都不理解,王熙凤生气的时候就和贾琏说过,“我们王家的地缝扫一扫就比你们贾家的银子多。”
    可如今贾家的架子还撑着不倒,王家怎么就先倒了架子。
    王熙凤泼辣的时候敢上门拷问兄长,王仁面对妹妹的指责,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了婶子身上。
    “她把家里面的钱财田地变卖一空,分给了她两个姑娘,根本没给我留下仨核桃俩枣,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卖了家里面的别院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