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贾家几个当家的人,就算是宫里,也对这件事觉得纳闷,自妃位以下,早早的换了素服去哭灵,却迟迟不见和妃来。
    贤妃说“人家是亲妹妹都不殷勤,咱们这么勤快干什么?”
    说的剩下的三个妃子点头同意,但是话都会说,却没人愿意离开,就怕皇帝在某一时刻翻旧账,不敬高位嫔妃的罪名可大可小,能避免的罪名,绝对要避免,宫里面生活谁都不容易,和妃那人,胆子不大,想来不来哭灵是早就有了旨意。
    过了两天,内府里面的白布才到位,看他们的态度草草的应对着这次的事情,别说外命妇哭灵了,就连去年甄太妃身后事的一成气派也没有,宫里的人都暗暗打听贾贵妃到底是怎么惹着皇帝了。
    知道贾贵妃去世的时候,和妃抱着公主抖了一下,就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跟甘草说“管好咱们的人,谁也不许多说,要是让我知道了,立即逐出咱们宫里。”
    这宫里很难有小孩子,换句话说,他们的童年很短暂,九皇子先给皇后请安之后,去了披香殿,他年纪小,女官和嬷嬷们不会管束他,他直接去了和妃的寝宫,先是看了看小妹妹,才给母亲请安。
    别说其他宫妃看不懂,就是他自己也看不懂,要是父皇恼了宫外的贾家,才对贵妃不管不问也说不过去,看着也不是这回事,毕竟母妃在宫里,也算是一方势力,其他的不论,单单是十二公主生下来,就封为汝河公主,早早的有了封号,也是一种荣宠。
    只能说贵妃惹着父皇了,父皇的逆鳞在哪儿呢?他百思不得其解,舅舅总说多看多想,可是他怎么就想不明白。
    他还太小,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也没多少,此刻老实的跟母亲请安之后,才问“儿臣代母亲去贵妃灵前上香可否?”
    和妃想了想,“问你父皇去,母妃也不知道是否能去。”
    贵妃的死让她在宫里更加的谨小慎微,干什么都要三思而行,她自己总结出一条规律,这个宫里,先是皇帝和太后,接着是皇后,然后是皇子们,皇子们之后才是公主们,宫妃也就比宫女太监高贵那么一星半点而已。
    套用荣国府后院的规矩,姨娘是不能养育哥儿的,就连哥儿们做事儿,也是不能插手的。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哪怕是皇子贪吃闹了肚子,也不能多说,他们的教养嬷嬷比宫妃更有资格说教。先生可以管教他们,嬷嬷可以管教他们,皇后可以管教他们,唯独生母们不能管教他们。
    看着儿子的小身板出了大殿,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大姐姐,你的死是不是你想插手管教皇子的事儿?’
    贾贵妃已经死了,就算是没死,也不会跟她说实话,这个时候,知道真相的也就是皇上,皇上更不会说。和妃在落日余晖里面看到皇帝踩着夕阳进了大殿,早有宫女来摁着她不让起来见礼,十一皇子欢快的跑过去,高兴的跟父皇说妹妹今日吐泡泡了,换来皇上一阵开怀的笑声,父子围着汝河公主的摇篮,头挨着头稀罕了半天,在皇帝看来,死了一个贵妃,就如死了一只蚂蚁一样,让他没有半分的心绪波动,远远不如刚出生的女儿吐出来的一个口水泡泡值得他多关注。
    在大量银子的攻势下,内府的官员总算给贾家吐露了些消息,“听说宫里只让给贵妃停灵七日,先葬在妃陵,只是妃陵还没修好,先把棺木寄存起来了。”
    贾琏去办的事儿,自然不会把所有的问题围着贵妃一个人,对于贾琏来说,贵妃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花钱买她的消息,远远不如买和妃和两个皇子的消息划算。
    他给来人敬酒,小心的问“这次哭灵,诸位殿下辛苦了,不知道十二公主哪儿怎么说?她刚生出来没多久……”
    “皇上说了,做学问重要,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没去给贵妃哭灵。”
    贾琏心里一惊,连忙又问“那贵妃娘娘的追封……”
    为了给死者一个体面,宫里后妃的惯例向来是追封一级,贾贵妃生前是贵妃,死后按照惯例应该追封了皇贵妃,来人也摇摇头,“内府没接到旨意。”
    贾琏赶紧回家,贾政和贾赦陪着史太君,来不及让贾琏请安,问他“内府的人怎么说?”
    “七日后送葬,葬入妃陵,无追封无皇子哭灵。送葬的官员还没定。”
    贾政立即问“是葬入妃陵吗?那里还没修好,修好的是贵妃陵啊。”
    他是工部官员,给皇帝修皇陵这件事,工部的人门清,一座皇陵,修上十年二十年是常态,越是紧要的人物,越是先修他们的墓室。皇陵里面,主墓室是皇帝和皇后的地宫,要是庶出的皇子坐了江山,那么他生母的棺木也会被放在主墓室。主墓室两边的墓室,是贵妃的墓室,贵妃和皇贵妃都葬在一处,不算是追封的,还是生前本来就是,绝对是一个数量庞大的后妃群,少说也要葬进去五六个七八个。
    妃陵就不一样了,她们葬在皇陵的旁边,属于皇陵的附属建筑,葬的的都是些低位的嫔妃。
    “是不是错了,贵妃的墓室修好了,贵妃怎么能葬在妃陵呢?”贾政喃喃自语,贾赦看了他一眼,退了出去,本来想着去找贾故问问怎么回事儿,但是走到半路,他自己又回去了。
    贾琏早就从史太君的院子里出来了,看到贾赦又回来,赶紧上去问“老爷回来了,这么快,可是叔叔不愿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