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弇插话坏笑道“仲华,那你有不?”
    邓禹一时接不住话,刘秀看冯异马背上是挂了一个包袱,想是的确不缺冬衣,又对邓禹道“仲华要不拿一件。”
    邓禹抬头一看只剩了两个空箱子,哪里有什么衣服只剩了一把雨伞,冬衣穿还有两个月,眼下秋老虎艳阳高照,拿把伞最实用,“我就拿那把伞。”正要下马,“诶”耿弇横臂挡住他,还是一副笑样“我可记得那日宴饮下雨,夫人给过你一把伞的。”耿弇一挑眉,邓禹看着冯异真是风水轮流转,冯异也是轻轻的笑,耿弇跳下马“这伞还是给我吧。”
    打开上面竹叶青枝的图,掩映着青翠欲滴,如此精工的伞见过的人也没几个,耿弇敲了敲伞柄湘妃竹的,伞沿用的黄铜扣锁的角,知道不是普通物件长信宫的东西他也认得收了起来。
    邓禹从马上拿了自己的伞打开,红梅映雪的图,真好红绿两把相映如画,荒山野地里耿弇看着刺目惊心,这份繁华应该在长安洛阳城里掩映佳人,回首王孙,他少有的郑重其事从邓禹手里接过来爱惜的收好,“不要撑,白白浪费了好东西。”
    邓禹不解,耿弇反过伞柄,让他看看底下的铭文,“长信宫御”四个字让邓禹倒抽了口冷气,“果然好东西!”
    “嘘”耿弇做了个噤声,让邓禹把伞收好,邓禹看着前路延绵千里,也算江山如画,说“总有一天会到用这伞的地方的。”
    大家都上了马,朱祐看着刘秀的背影跟刘植说“现在看来主公娶了夫人的确是好事,连我们都跟着沾光。”
    刘植不怀好意“那你们新野的夫人呢?”
    朱祐摸头“这得看主公心里怎么想了!”
    刘秀行军因白天还是暑天,一路挺挺大军白天不过行了三十里路,等到午后太阳西斜的时候,刘秀下令埋锅做饭,吃完各自扎营休息。
    吴汉想着兵贵神速,这么摸到邯郸真要穿着冬衣打仗了,“主公,我要不先行一步,先到邯郸城下?”
    刘秀仔细的看着太阳慢慢变换的光影,若有所思。
    邓禹拉了吴汉一把,“急什么,自有部署。”
    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连蝉声都一点一点低下去,蛙声齐齐的响起来,夜幕星天军营里此起彼伏的鼾声,众人围在篝火旁等着刘秀开口,星光火光映在他们脸上,天下此时也只成他们手里的一局棋。
    刘秀拔出宝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邯郸是河北重地,中心之地四周有驰援之兵粮草供济,我们要荡平整个河北让它成为一座孤城,一拔而下。”
    吴汉第一个请缨,“我愿带兵扫平河北!”
    刘秀看了一眼身边的吴汉,却将手里的剑扔给了对面的耿弇,耿弇措手不及匆忙间掌风一扫,剑直直插在面前的草地上,铮铮鸣锋剑气映在耿弇眉间,刘秀说“伯昭当为我北道主人,开创河北!”
    耿弇拔起剑,接令。
    吴汉只有眼睁睁看着,心里有些怅然,刘秀又吩咐道“你随伯昭一起听他调遣。”
    吴汉心里一百个不服,奈何军令如山只有硬着头皮接令。
    “明天你们带部走,邯郸城下相会。”
    天上彩云追月,吴汉朝耿弇一笑,目中无人那种,耿弇一挑眉也不在乎,他手上青锋正利。
    刘秀已经走了半个月了,信阳只留下了三千驻兵和傅俊将军,刘秀在的时候郭圣通怕授人以柄所以事事都将就,怕的就是军中给人家添麻烦,当着刘秀的面再难咽的饭菜她也不皱一下眉,吃了半碗就装吃不下的样子倒在刘秀碗里了,刘秀只笑一笑闷头吃了。
    如今刘秀出征去了,独自一个人吃饭更吃不下去,半个月下去消瘦了不少,玉团见了跑到厨下把许氏训了一通“军中虽然艰苦你也用些心,做的咸不咸淡不淡的,清清爽爽汤水也没一碗。”
    许氏低着头洗锅也不说话,玉团瞧着不大对,探身看了看,许氏一脸的泪水,玉团吓住了,反而劝道“嫂子,我也只是嘱咐两句,没有怪罪的意思,你这是怎么了?”
    许氏抹了一把泪,“不为姑娘说我的事,我有个女儿在家里,吃不饱饭她伯父又不肯养,要卖了!”
    玉团追问“那如今人哪里?”
    许氏只摇头,除了两行泪什么都说不出来,玉团也不管了,又问“那她爹呢?”
    “他爹十年前就从军死了,当时世道还可以,衙门给了了一石麦子,两匹布,麦子早吃完了两匹布给了她伯父,我如果不来做事留在家里也只等饿死了!”许氏越说越悲切,大放悲声。
    玉团立在哪里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郭圣通在房里听见动静出来,“好好的,这个样子是做什么?”
    许氏忙止住了哭声,站在灶前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玉团拍了她一把“你还不求夫人去?”
    许氏扑通一声跪在郭圣通脚下,一边哭一边求,郭圣通问“你女儿多大了?”
    “也和夫人一般大了。”
    郭圣通想起自己也是幼时丧父,母亲是王府翁主伯父叔父们都客气,但是出入门庭到底是没爹的孩子,看着叔族兄弟们心里也是羡慕的。
    此时将心比心,“我叫两个将士骑马带你回去看看吧,若是还找到就带来。”去屋里拿了一包铜钱扔给许氏,“真要是卖了就赎回来,我们虽然有兵不能明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