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希望可以把这个治疗的引导权力交给理智的、专业的医生来,而不是让一些人奇奇怪怪的就拐去了别的地方。
    尤其是GA基因缺乏症的平均寿命很短,最早一批被强迫实验的患者,还只是孩子而已,一切荒诞的仿佛什么弹窗黄色小广告占据了大脑,让蔺星除了赵医生根本不信别的。
    她不希望一件可以看到希望的事情,被一些污糟事情染上,继而伤害到患者或alpha志愿者本身。
    蔺星有的时候也挺过刚易折的,她对很多事情的容忍度都很低,一旦过界就很容易情绪爆炸,拒绝甚至反抗,只不过她平时不会把这种情绪外露给别人,来找桓玦的时候倒没有那么费力掩饰。
    快乐要直白的分享,低落也不需要掩饰。
    “想摸摸耳朵。”搬着凳子坐在床边,蔺星和没电了一样趴在桓玦手边,把耳朵凑过去,仿佛摸摸耳朵,万事不愁。
    有些人的心思天生就很通透,哪怕桓玦这种外出机会很少的患者,在听了蔺星讲了不少学校的趣事之后,也能品出几分普通学生之间内部的竞争,alpha融入的不适应等等问题。
    等蔺星讲累了,趴在床边要摸耳朵了,桓玦才边捏着她的耳朵,边陪她说话,“又是新同学又是节目组拍摄,你尽力就好,尽力就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我有的时候都在想,现在做的就真的好吗?”
    蔺星的声音闷闷的,根本看不出在别人面前游刃有余,活力满满的样子。
    实际上,班级里的同学现在已经处的很好了,大家甚至默契的把班会后的小聚活动保留,瞒着镜头和其他人不断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同学之间本就是最容易培养感情的,再加上他们这个共同的小秘密,让他们彼此迅速升温,甚至比一般的班级还要团结。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节目组也和蔺星透过信,说第一期节目很快就要剪辑上线了,他们都很有信心。
    “但在我知道的故事里,正义一般都很难战胜协议,英雄经常被恶棍揍得很惨啊!”
    “想想看,什么商鞅变法下场是什么?什么王安石?”
    蔺星总和同学说改变就在当下,他们可以的,但实际上在桓玦面前,就会冒出算了,这个世界毁灭吧,让餐餐记得帮她把被子拉好,就这样吧!
    “你从哪里看的儿童邪典?”桓玦拽了拽蔺星的耳垂,问她在哪里看到的这些跑偏故事。
    “可能我自己的心理预期低一些,等事情真正成功之后,惊喜就会来的更多吧?”蔺星在桓玦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其实特别担心,害怕节目播出之后,大家都被讨厌了。”
    普通的女同学因为过分优秀的学业,极度刻苦的努力,甚至不怎么在乎外貌偶尔油到闪光的刘海,都会被观众指责这些女生看着就有心机,就有野心,这么努力这么拼有什么用?
    普通的男同学因为温吞善良的处事方式,有共情有体谅的性格,会真诚敬佩优秀的女同学,和更强悍的alpha左右,而被观众指责娘娘腔没志气,对女人软骨头对alpha谄媚的做条狗。
    至于alpha?那更简单了,想都不用想会引起什么怪物恐慌,甚至很多观众说不定还会觉得这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培养了一批危害公共安全的奇怪存在,就应该踢出人籍。
    桓玦和蔺星两个一路摸爬滚打,遇到过很善良的人,也遇到过很坏心的人,再加上她多年的陪聊经历和打工生活,知道自己完全可以用最坏的想象去推测一些事情。
    “有没有可能,恐慌和排斥来自于对公平的不安?”桓玦没有否认蔺星的话,反而换了一个角度来看问题。
    是的,公平,一个需要极大成本维护,但真正实现后受益无穷的规则。
    就算是小学生,都能从课本上学到公平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相同,而是尊重彼此给予机会,不侵害和剥夺任何人的权利,也不会让任何人躲避自己的义务。
    不管是普通的同学,还是alpha们,最害怕的事情不就是不公平。
    担忧自己失去教育机会,害怕自己被强迫葬送学业去嫁人生子,恐惧自己失去了去拼搏事业和选择人生的机会。
    害怕自己遇到限制就业,担心自己的妻子或孩子被别人肆意伤害,甚至恐慌别人对自己的伤害是轻微,自己对别人的防卫却过当。
    无法反抗分化后被剥夺自由,根本没办法去决定未来和人生,哪怕不想卷入权利争执也有可能被普通人看成怪物,遭到歧视或道德绑架。
    这些问题,本质上就是对公平的担忧,蔺星他们这群学生在镜头前想表现得更好,想让观众都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问题,也不过就是在追求公平二字。
    别剥夺他们争取的权利,站在他们身边帮帮忙,去要足够的话语权,去把公平这两个词重新带回公众面前。
    “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生下来,会变成女孩子,男孩子,还是分化成alpha。”
    “但是,我们会有亲人,有朋友,有无数的锚点帮我们寻找自己在社会上的地位,也有可能遇到疾病、意外、伤痛或残缺,需要保障和彼此守护。”
    “所以,大家才会默契的去追求公平,因为这会保护绝大部分的人。”
    “星星,其实这么一想,是不是已经有很多人和你在一起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