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总会向外流去,不见得会淹了城。”刘冬武继续反驳,“我偏不信少了几处堤坝还真就不行了。”
    “确实不行。”裴竺雸举例道:“大元与南元隔江南北对立,南元同样被暴雨覆盖但他们没能幸免于难淹了三座城,就因为他们的堤坝被冲毁,洪水顷刻间灌入城中损失惨重。”
    提及此,皇帝与朝堂之上笑出声来,只觉狠狠地扬眉吐气了。南元贼子叛国又立国还自诩正统,方方面面依着大元建设。尤其是隔江的几座城两边儿似较着劲儿攀比,诸如那边儿驻扎军马多,谁的城楼更高更气派,哪座城看起来更繁华等等,没想到能在天灾上死死压制对方,皇帝心中说不出的畅快。这不仅是大元百姓损失少,减少了救济成本,还牵扯民心所向。
    经此一桩,南元的百姓对他们的国还能一如既往地信任吗?
    “刘爱卿。”皇帝叫一声刘冬武,想想他此前反对跳得高再看此时还不知悔改,不禁笑道:“年轻人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刘爱卿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知哪去了?”
    朝堂上一阵憋笑的吸气声,圣上言外之意刘冬武白活一把年纪,但刘冬武是皇后的娘家哥哥,他们可不敢真落刘冬武的面子。即使他们憋着,刘冬武也被皇帝数落得抬不起头。
    皇帝心中不仅骄傲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尤其在南元几处损失惨烈地方的衬托中显得大元修建堤坝犹有先见之明。且司元柔当时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来做这件事,一意孤行,哪怕真是女子侍宠生骄的任性也值得被高看一眼,更何况事实为司元柔正名。
    朝廷国库的银子一分没用在上面,朝臣也没掏腰包,显得朝廷白占司元柔便宜。皇帝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他虽然心里高兴但还要脸面,趁机在事后弥补还来得及,“淮王妃护城有功,依卿之见该如何奖赏?”
    皇帝点了裴竺雸,“裴侍郎来说说。”
    裴竺雸恭敬地出列,举着笏板垂首道:“回皇上,臣以为淮王妃当得封赏,赐以良田、商铺、绸缎,银两等等,享誉尊容。”
    “既然如此,册封淮王妃为一品诰命,赐大元沿江地带宁城至江城五座城池为淮王妃封地,食千户。另拨国库库银一成,金银珠宝若干作为附加赏赐,以奖淮王妃独自承担修建堤坝之大义。”皇帝说完,还觉没能将成本完全补给司元柔,但再给得多就太过了,他只能补偿一部分当做心意,显得朝廷也在其中出了大力。
    只有皇帝还嫌少而愧疚,朝臣都觉给淮王妃的实在太多了,尤其是户部尚书刘敬知心都在滴血,皇帝竟然直接拿着国库往外赏,都不说个具体银子数目。刘敬知充分怀疑皇帝不知道国库一成银子的具体多少才会大气地赏出去,不然说不出这种话!
    然而皇帝金口玉言,刘敬知再心疼也无可转圜,老老实实清点库银给淮王妃送去。
    司元柔在几乎用光了王府家底之后更加勤勉地经营所剩不多的铺子,力求尽快补上王府的资金,日日夜夜算盘打得啪啪响。
    “你别累着自己。”萧淮笙劝道,坐在司元柔身边为她斟茶,“喝口水歇歇。”
    司元柔头都顾不上抬手里算得飞快,“马上就好。”
    萧淮笙不再催她,只兀自感叹该是他来养司元柔才对,让司元柔为生计操心劳累都是他的错,他若能早些好起来就给司元柔挣家业,所有一切都归她。
    这时宫里的赏赐送到,司元柔一听有人给她补贴,当即起身款款向外走。她从没一刻觉得皇帝如此刻般英明至极,体察入微。皇帝愿意给她银子换心安,司元柔可不会拒绝,她一定照单全收。
    然而当她真看到宫里的赏赐一箱箱摆进王府,门外还有人络绎不绝地来回进进出出接着搬,她着实震惊了。
    方景苏大开眼界,他从没见过如此多闪亮亮的金银珠宝,堆进库房一定很好看。虽然他早不管库房了,但打理家务的习惯还保留下来,看到家里银子多像囤满了粮的松鼠。
    等了许久司元柔才见到赏赐的尽头,一箱一箱摆满了院子甚至摞起来了,随后章德宣读册封她的圣旨,她竟然还有封地!而且正是被她修建堤坝的几座城,皇帝直接划给她了。
    那地段沿江富庶,没有遭受淹城之灾还保留昔日的繁华,盛产水稻瓜果,绫罗绸缎还有一些商贸产业,是不论落到谁手里都会被眼红的程度,皇帝轻易就封赏给她,司元柔惊喜得不敢相信,还问萧淮笙跟他确认。
    萧淮笙配合地又告诉她一遍,暗笑她高兴晕了变傻了。
    司元柔心里粗略地算一笔账,修完堤坝才几日的时间她没想到这么快能回本,赏赐加起来约莫回来六成了一下子解决了王府日子拮据的困境,她的心理压力也骤然减轻,不用急迫地赚钱了。
    皇帝能光明正大地给司元柔补一笔银钱,旁的朝臣也想借着送贺礼的名义攀附司元柔,沾沾她的名气可不容易,司元柔一概不见连他们变着法地送礼都退了回去。早的时候不肯帮忙,现在也不必“补救”了。
    众臣纷纷后悔,他们最开始心里不情愿但碍于面子都不曾拒绝,也算一个比一个积极想比着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出一点儿,就当给自己买一个爱民如子的名头。而他们后来敢反对拒绝,甚至恶意揣测司元柔都是在太子起头之后,他们支持太子,太子也顺应他们内心深处的本意拒绝,这才敢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