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做得不好吗?”皇帝半眯着眼,眼中血色显而易见。
    “皇上仁政,勤政,是历来少有的明君。”章德陪伴皇帝许多年,一切都看在眼里,实在不忍皇帝自责,“皇上深受百姓爱戴,切勿妄自菲薄。”
    “那为何朕养出这样的储君?”皇帝不解,只有一个离谱的想法,“是报应吗?没报应在朕身上,而是留到了下一代。”
    因为他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累及子孙。
    章德拍了几下嘴,“哎哟,皇上您金口玉言,可不能这样说!”
    “太子也没有那么不好。”章德接着劝慰,“殿下还年轻,年轻人谁没个考虑不周全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您别心急。”
    皇帝不知被安慰到没有,章德不敢多说,一时间书房中寂静无声。皇帝看着桌上堆砌如山的折子,渐渐缓过来,拿起一封新的折子看起来。
    结果,又是关于司文定的,折子上说司文定乃忠烈之后,手足,教养子女治家有方,又勤恳效力朝廷多年却默默无闻,于家于国都劳苦功高,请求给司文定加爵,封妻荫子。
    皇帝冷笑一声,用朱笔画了个大叉,感慨,“有些人,活着还不如已故的。”
    章德心想可不是嘛,要是太子娶司元柔,哪有这么多烂摊子。
    司元柔听完二房一家不落好,她心情特别好,小跑到萧淮笙身边,“叔叔,我想让纪先生帮忙看看香料,您替我问问他好不好?”
    她眼巴巴看着萧淮笙,还大胆地拉住他的袖子。
    萧淮笙放下书本,“他在南边院子沉香楼里住,你去找他就行。”
    司元柔低下头,仍拘谨地攥着他的衣袖,萧淮笙懂了,小姑娘怕生,但是不怕他。这个对比令萧淮笙莫名喜悦,他安抚地拍拍司元柔毛茸茸的发顶,“我陪你去。”
    “嗯!”司元柔收回手背在身后,同萧淮笙一起出门。
    萧淮笙走在前方几步,与司元柔聊起王府,“府中侍奉的人多是我的旧部,为人憨厚,你若闷了与他们处处就熟悉了。”
    他真是疏忽司元柔了,还没带着她好好认过府里的人,难怪司元柔紧张。说到底将军府才是她的根,王府于她太陌生了。
    而且将军府出事儿,他听到了,“你是不是担心家中?”
    “啊?”司元柔反应一会才知她说的什么,“没有,二叔一家的事儿,我操心什么?”
    还是太拘束了,萧淮笙摇摇头,“不用在我面前遮掩。”
    司元柔笑道:“真的没有!”
    哎呀叔叔不信,司元柔不多解释了,“我们快些去找纪先生吧。”
    萧淮笙见她模样不像作假,暗自奇怪。
    第30章 只要叔叔
    萧淮笙与司元柔到沉香楼时,纪行云正在捣药。纪行云放下药杵,擦干净手接待两人。
    萧淮笙把司元柔推出去,让她自己说。司元柔哀哀忘了萧淮笙一眼,鼓足勇气说明来意。
    以后她要在王府长留,肯定不能事事找叔叔,司元柔明白道理,但第一次求人帮忙总是难开口的。好在纪行云温和,很爽快地答应了。
    纪行云检查过几种香料配置,味道都不错,几种原料没有相克,对人身体也有益处,“想不到王妃还会配香。”
    司元柔笑道:“略懂皮毛,让纪先生见笑了。”
    这本事还是她前世在宫中自己琢磨的,她那时深宫寂寥,弄弄香打发时间,没曾想变成今世的生财之道。
    纪行云又提了些建议,跟司元柔聊的多了,司元柔渐渐从容起来,大大方方地跟他讨论。他们说的多,萧淮笙便等得久。
    难怪司元柔身上总是一股香味儿,萧淮笙每每闻到都忍不住靠近,原来小姑娘自己就是弄香的。他耐心等着,见小姑娘专心摆弄东西不自觉看得投入,像小朋友过家家。可她对面的是纪行云,萧淮笙忽地不爽。
    司元柔前一刻还怕生来求他,现在跟纪行云熟了就把他晾着,萧淮笙心头烦躁。
    司元柔同萧淮笙回去时,察觉他神色不愉。司元柔快走两步跟上,“叔叔怎么了?”
    萧淮笙压了压燥热感,揉了揉额角,“没事。”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司元柔很紧张,绕到萧淮笙面前,“叔叔,我们回去找纪先生看看吧。”
    又找纪行云,萧淮笙脑中宛如一根弦儿绷着拉紧,带给他尖锐地疼痛。他拉住司元柔的手腕,手上不自觉失了轻重,“回房!”
    “哎?”司元柔被拽得踉跄,她往回抽手完全挣脱不开,手腕快被拉断了,“叔叔……”
    萧淮笙走得快,司元柔跟在他身后像没飞起来的风筝,紧跑慢跑磕磕绊绊地赶着。
    萧淮笙推开房门,将司元柔一把甩进去后紧跟着砰地一声关上门。
    彩蝶在外面收拾,闻声赶紧冲过来拍门,“小姐!”
    司元柔在房内好不容易挣脱开了萧淮笙的手,又被他推着压在墙上,“叔叔……你别吓我。”
    萧淮笙的眼角深红,在上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他的身量比司元柔高很多,能完全拢住她,只留给她狭小逼仄的空间,司元柔觉一股压迫感从头顶袭来,而她无处可逃。
    叔叔不正常,司元柔额头渗出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去拉萧淮笙的手,“叔叔,看我,你还认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