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处州府的城门外,原本绕城的护城河已经干涸啊,那护城河边的垂柳的柳条,树皮都被扒了个一干二净,土地出了无数条一指节宽的纹路。
    地上的草皮,城墙边的墙灰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黛瓦白墙的水乡风光,此刻仿佛已经定格成了黑白色的寂寥之景。
    即便是未曾亲眼见过,可是此时此刻看到这一幕,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悲凉。
    只是,他们无暇悲凉。
    太子让何柱儿拿了自己的手令前去问话,没等了一刻钟,便见一个满身狼狈,身上的官袍看不清颜色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的让人打开城门一路小跑过来。
    那男子虽然满脸疲惫,可是脸上皱纹不多,看上去约末只有三十多岁,但是那鬓角已经华发丛生。
    太子和胤禛见到来人,连忙下车。
    “朱大人!”
    来人便是康熙此前派来此地的钦差,朱轼。
    朱轼乃康熙三十三年庶吉士,入散馆三年后被任命为潜江县令,在那个位子上一坐便是六年。
    今年正好是他的“大计”之年,康熙对于这个大名鼎鼎的潜江县令早就有所耳闻,若无此次宣平之事,他还预备让此人在潜江先磨练一段时间。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于是回京述职的朱轼便被康熙抓了壮丁,直接指派来宣平调查宣平之事。
    朱轼在此之前,虽作风清廉,在同僚之中有所耳闻,可见过他的人属实不多。
    故而等朱轼秘密来此之后,发现此地的异状,便连忙修书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康熙的案头。
    正因如此,才让所有人发现了宣平的真相。
    “奴才给太子爷,四贝勒请安!”
    此刻,朱轼上前对两位阿哥便要行大礼,却被太子紧紧扶住了,胤禛站在一旁不曾伸手,在这一种大面上的时候,他绝不可能掠了太子的锋芒。
    “朱大人快快请起!”
    “谢太子爷,谢四贝勒!”
    朱轼站直了身子后,看了一眼太子和胤禛身后长长的车队,神情严肃:
    “两位爷可是要进城?”
    “自然如此,皇阿玛特派我和老四过来监督,正在这时却没想到临到此地……”
    太子看了一眼眼前的拦路虎,皱着眉问道:
    “可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乱事?”
    胤禛看着戒备森严的士兵,也紧皱了眉,而就在这时朱轼苦笑了两声:
    “太子爷真是料事如神!请恕奴才不能让两位爷入城了!如今的处州府,可不如何太平!”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朱大人还是如实说吧!皇阿玛派我二人来此便是为宣平之事而来,事情不解决,我等如何能厚颜回去?”
    “城中,生了疫病!”
    朱轼见太子语气坚决,知道自己劝不住了,只得压低了声音回答。
    “怎么会有疫病?!”
    太子很是惊讶,往往大涝之后易生疫病这事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旱灾,竟也能生出疫病!
    “太子爷恕罪!奴才无能,还未曾查出疫病的来源!只是十日前奴才已已经向皇上休书,请皇上派太医来此诊治!
    只是如此便不能请您二位进城了,如今处州知府也染了疫病,府衙还压着不少公务,奴才还要回去处理。请您二位……”
    太子和胤禛彼此看了一眼,然后太子叫来了何柱儿,让何柱儿去请武玉过来。
    武玉在现实游历的时候也曾来过这个历史上被叫做宣平的地方,可是那时候的这里是那样的美好。
    那条护城河清澈见底,河边的垂柳依依,芳草低绿地,行人欢声笑语,鸟语花香。
    可是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而等何柱儿来请的时候,武玉的大脑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只是身体比大脑动的快。
    等浑浑噩噩的武玉站在胤禛三人面前,听了处州疫病之事后,更是直接懵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有疫病呢?源头可有查出来?可有对染了疫病的人进行看管隔离?可有对周边环境进行消毒?”
    朱轼见到武玉过来,连忙抬手遮着眼朝后退去。
    这年头,男女大防极中,他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就直直的冲着自己过来了,也不知道这么莽撞的小姑娘是谁,莫不是皇上的哪位格格?
    只是,这小姑娘一言一语皆言之有物,朱轼便一字一句的答:
    “疫病的源头奴才还未曾查清,染了疫病的人奴才已经让人将他们关在家中,不得外出。
    城中如今日日以苍术,艾叶熏烧,想来应当是姑娘所说的消毒之法。
    只是……处州的苍术和艾叶已经焚烧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皇上派的太医何时能至,可有带药材来。
    如今的处州府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奴才三日前给相邻的两座州府递了手信,至今未有答复。”
    其实朱轼如今的境地也很是尴尬,他虽是钦差,可是在此之前他只做到县令。
    如果是平级官员求助,那两座州府的知府还可能会考虑一二,但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的求助又有几个会放在心上呢?
    朱轼说到这里,在场的三人都懂了。
    武玉抬眼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爷,您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