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将她重新搂在怀里,头埋在她的侧颈,声音如封久未动的古瑟,细小的碎石溅落其上,枯弦轻吟,“对不起。”
    顾璟浔声音拔高,“你要反悔?”
    “没有。”青年将她又抱紧了些,再度低低道:“对不起。”
    顾璟浔有些懵,一直道歉是什么意思啊?
    惊蛰闭上眼睛,心口轻轻震着,落下一声无言的喟叹。
    他对她,做了太多不该的事,也瞒了太多不敢言说的过往,欺骗着她。
    她是东琉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她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的呵护,永远高高在上,是他辱没了她,让她在他身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如今更是仗着她的主动和喜欢,纵容自己屡次轻薄她,借以满足私欲。
    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是他混蛋,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克制好自己,对她做了那么多道貌岸然的事情。
    他又怎么,在这般欺负了她之后,再度推开她……
    作者有话要说:
    顾璟浔:你让我欺负回去就行。
    惊蛰:……已躺平,任欺负。
    谢谢小可爱 袖子(●‘?’●) 的地雷,么么~
    第56章 眉眼
    顾璟浔虽然不太明白蛰哥哥为什么要道歉,但她眼下反应过来蛰哥哥答应跟她好了,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
    嘴角上扬,时不时发出嘿嘿傻笑,然后用脑袋拱一拱,确定眼前的人是真的,不是她在做梦。
    惊蛰被她蹭得脖子发痒,无奈地一次又一次伸手把她蹭乱的头发理顺。
    马儿慢慢悠悠走在林中,草丛里蹿出一只灰色的小影子,惊蛰抱着怀里的人,问:“前面有兔子,你要吗?”
    “要!”姑娘立刻抬起头,一脸兴奋,片刻,表情又耸拉下来,“忘记带弓箭了。”
    “无妨。”
    青年伸手折了一小节树枝,搂紧顾璟浔的腰,一夹马肚,纵着马驰骋起来。
    马儿御风而过,追上那乱窜的灰兔,惊蛰手指轻动,指尖树枝飞射出去。
    那兔子被击中身体,蹬了两下腿便躺着一动不动了。
    惊蛰正准备带顾璟浔下去捡,身下的马却忽然躁动起来,不断嘶叫着朝林中横冲直撞。
    突如其来的颠簸将顾璟浔吓了一跳,但她被身前的人紧紧护着,心里却奇异的安定,丝毫没有感觉到慌乱。
    惊蛰勒不住身下忽然发狂的马,便立即抱着顾璟浔飞身而下。
    落地之时,他连忙低头查看怀里的姑娘,见她神色如常,身上也没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四周跟随的暗卫已经现身,跪到地上请罪。
    顾璟浔朝林中跑得快没影的马儿看了一眼,眉心轻蹙,吩咐道:“莫要让那匹马跑丢了。”
    两个暗卫立刻朝林中追去,其余的重新隐回暗处。
    顾璟浔转头面向惊蛰,“蛰哥哥,帮我一个忙。”
    ……
    时至午间,天子所率狩猎队伍满载而归,旌旗猎猎,车马如龙。
    队伍中那一身鲜衣的容越,坐在觉风身上,后背万石弓,腰杆挺直,狩袋塞得满满当当。
    这一路跟随车驾,小公子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身旁更是围了一堆的人,连声称赞着“虎父无犬子”。
    容越之前听到的恭维不少,却没有哪一次让他听得这么舒心的,赢了那同他打赌的殷梓钊,保住了刚到手的万石弓,好一番扬眉吐气。
    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归营,容越推拒了众人邀他饮酒的庆功宴,一个人回了自己的营帐。
    他一路跑着,正准备进帐,忽然被人喊了一声。
    小公子回头,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姑娘,一时有些懵愣。
    那女子穿着骑马装,却依旧一副端庄温婉的模样。
    他指指自己的鼻子,有些迷惑,“你叫我吗?”
    姑娘朝他走近,落落大大地行了一礼,“是,小女是特地来向容公子请罪的。”
    容越更疑惑了,他不记得有谁得罪过他,而且除了那气死人不偿命的顾璟浔,他也没跟哪个女子起过冲突。
    他急着回营帐,便摆摆手手道:“你找错人了吧,我又不认识你。”
    眼见他要走,那女子忙又追上两步,“小女姓卫名初禾,是卫家大房的女儿,今日在马厩,小女的妹妹……”
    她话还没说完,容越忽然扔了手里狩袋,声音瞬间拔高,“我说看你怎么有点眼熟呢,原来今天打我师父的,就是你妹妹啊!”
    卫初禾被他动作吓得后退一步,面露不解,“公子的师父?”
    “是啊,你妹妹今天拿鞭子抽的,就是我师父。”
    卫初禾:“那……那人不是一个侍卫吗?”
    容越:“侍卫怎么了,侍卫就不能是我师父了?他不止是我师父,还是顾璟浔的师父呢!”
    他提起顾璟浔的名讳,卫初禾表情一变,面露惊恐,此刻人都些傻了。
    不是个普通的侍卫吗?怎么成了东琉两个混世魔王的师父?
    容越见她被吓到,想着也没必要去迁怒为难一个女子,便提起地上的狩袋,道:“你妹妹已经得了教训,本公子就不跟她计较了,你回去吧,用不着你来请罪,也不用跟我请罪。”
    他说着,正要拎着东西进帐,远远地又跑来一个侍卫,神色惶急,“公子,平洲长公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