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无奈苦笑,皇后娘娘执掌六宫,哪有闲工夫管将军府的家事。可她回眸望着蒋氏眼底一片炽热真诚,又不忍扫她的兴,只好道:“我明白了,娘,回去吧,外面冷。”
    过了不多时,沈郎中替林七诊好脉,开了些安神养身的方子,确定林七无碍后,独自乘车回了杏林医馆。
    楚卿守着林七没去送沈郎中。但她注意到,蒋氏和沈郎中相处时,一改憔悴病态,整个人都精神许多,不免心想:或许等他日离开将军府,沈郎中当是蒋氏的好归宿。
    次日一早,林七苏醒。
    楚卿在她床边守了一夜,见人安然无恙地醒来,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眼下没了忧虑,也该算帐了。
    她换好衣裳,嘱咐林七再多休息片刻,独自一人去了高闻的院子。
    也是赶巧,楚卿到的时候刚好撞见高弘储和把守的暗卫争执。
    祁王府的暗卫不准高弘储入内,高弘储扯着脖子叫喊:“这是镇南将军府,不是你们祁王府,识相的都给本官滚开!”
    高弘储如今还是朝中官员,没有楚卿的命令,祁王府暗卫不能擅自出手动他。他们拿高弘储没辙,只能拦着他不让他进去见高闻。至于高弘储怎么骂,只要不骂到祁王本人,这些暗卫便全当耳旁风。
    高弘储一拳打在棉花上,气急败坏地扫视一圈,竟突然抽出了身旁暗卫腰间的刀。
    他将长刀一横,指着门口的暗卫:“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本官才是将军府的一家之主。本官今天偏要进去,谁拦本官,别怪本官手下无情。”
    “你敢!”
    身后传来一声冷呵,高弘储回身,只见楚卿站在身后,一双冷眸轻蔑地睨着他,嗤笑一声:“姑父许是为官多年课业荒废,连将军府外的匾额都不识得了。我竟不知镇南将军府何时不姓楚,改姓高了。”
    这话无疑是往高弘储的脊梁上戳,高弘储又气又臊,却不肯服软,他拿刀指向楚卿,岔开话茬:“楚二,你纵容一群外人在将军府肆意妄为,成何体统!”
    楚卿偏不肯顺他的意,又把话转回来:“外人?我如今是圣上钦封的祁王妃,祁王府的人怎么能算外人。倒是姑父您,您鸠占鹊巢这么多年,是时候滚蛋了吧?”
    语罢,楚卿无视比在身前的刀,绕过高弘储进了院子,临进门还吩咐:“既然高大人想进来,就放他进来吧!”
    高弘储隐隐察觉世态不妙,一心思量着对策,怔在原地没动作。领头暗卫走过去,指尖在他手腕上一磕,刀便脱手落回到暗卫手中。
    长刀反手入鞘,领头暗卫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却轻蔑:“高大人,不是谁提刀都有用。楚二姑娘还在等您,请吧!”
    第二十一章 “看好楚卿,但不必干涉她……
    祁王府一早接到暗卫的传信,也知晓了楚家的情况。叶危担心楚卿斗不过高弘储这样的无赖,一早赶到萧绛的寝殿请示,问是否需要祁王府正式出面。
    萧绛今日需要进宫面圣,一早换好了衣衫。他捧起暖手炉出门,淡淡道:“不必,她应付得来。”
    前些日子,高弘储检举吏部的事情被翻到明面上,圣上命他协管监察司一同彻查此事。吏部贪腐多年,朝中不少官员都知情。眼下一朝事发,朝中官员人心惶惶,大半人都怕监察司顺藤摸瓜,一路摸到自己的把柄。
    昨日萧绛去鸿章书院拜会周老,周老还问他此事是不是他的手笔。萧绛未答,心下却想,此事若要细究,从年初开头到如今收尾,倒都是楚卿做的局。他不过是顺水推舟,把这把火烧得更旺了些。
    萧绛临走到门口,叶安从府里追出来,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喘着气道:“王爷,药还没喝呢!”
    萧绛看着药碗,想起这是上次楚卿送来的药,摆了摆手:“回来再说。”
    叶安捧着药碗还想劝萧绛,然人已经登上了马车。
    “药也不喝,也不好好修养。”叶安忍不住埋怨,“这样下去,咳疾什么时候才能好?”
    话音未落,车帘被掀开。
    叶安心下一惊,忙闭嘴。萧绛却只在药碗上扫过一眼,转而看向叶危:“今日不必随我入宫,去镇南将军府。”又顿了顿。
    “看好楚卿,但不必干涉她。”
    ……
    高弘储已在客堂里坐了半晌,手边的茶凉了一盏又一盏。楚卿一直在她对面坐着,时不时喝口茶,吃些糕点,偏偏就是不提高闻的事。
    高弘储着急见儿子,又不敢催促,只能坐在位置上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又过了半刻钟,有暗卫进门来报,说高家大夫人楚暮回来了。楚卿才终于开口:“请进来。”
    高弘储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楚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放不放高闻一句话的事情,大老远把他夫人和女儿叫回来做什么?
    而楚暮回来路上已经得知昨夜的事,她先把小女儿高淳送回房里,叮嘱下人看顾好,惴惴不安地赶了过来。
    楚暮也落座,高弘储见楚卿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实在不耐烦了,开始催促:“行了,架子也摆了,人也都到齐了。楚二小姐,该说正事了吧?”
    楚卿搓了搓指尖的桂花糕碎末:“急什么,当家作主的人还没来,再等等。”
    高弘储和楚暮相视一眼,不解:如今这阵势,谁当家作主都摆在明面上了,还有什么人有这么大面子敢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