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采的手指放在鼠标上,在文件上来回画着圈,说:“想比更优厚的待遇,我的个人工作风格更需要绝对的话语权,那些大公司是不会给我这样的自由的。”
    想了想,她又说道:“据我了解,钟以青有跳槽的意愿。”
    姜夭漫瞬间警惕起来:“据你了解?你上哪了解的?”
    伊采避而不答,只说:“想个办法,把他弄来。”
    姜夭漫霎时间的表情非常微妙且一言难尽。
    伊采略心虚道:“怎么?”
    姜夭漫摇了摇头:“我们是规规矩矩做游戏的,你别一副土匪的架势行不行。”
    伊采:“我和他早离婚了,掰了,你去想想办法。”
    姜夭漫简直被她的脸皮厚度惊呆了:“……你怎么有脸说得出这话,你和他离婚关我什么事,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伊采决定把厚脸皮的特质发扬到底:“你和他是同事嘛,问一嘴嘛。”
    姜夭漫随手捞起桌面上一包薯片毫不手软扔过去,啪叽砸到伊采脸上:“你为了一个男人哈!你拿我的账号以我的名义跟人乱搞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伊采拿起薯片,撕掉包装,叼了一片,嚼了:“说真的,要我也没想到,最后能让我重新燃起对生活希望的救命稻草,居然是一个男人。”
    姜夭漫:“你还挺会就坡下驴。”
    伊采:“他长得真漂亮。”
    姜夭漫:“所以你后悔离婚了是么?”
    伊采叹了口气,认真道:“后悔极了……以前啊,怪我年少不懂事,总以为男人可有可无。”
    姜夭漫:“……你最好是消停消停,别等我动手揍你。”
    说完,她认真思考了片刻,似乎在考量伊采这个计划的可行性,道:“你别和我扯犊子,认真点,我知道小钟总之前很看好你的新项目,但是你有把握能把他顺利吸引过来么,我可提醒你,当初兰亭的HR和他交涉,可费了一番功夫。”
    伊采莫名地自信满满:“缘分在这,他肯定来。”
    她打开自己尘封已久的邮箱,翻看最近积压的未读邮件。
    除了广告和节日问候,有一半以上都是想找她谈工作的公司。
    伊采看过之后便清除,却没有找到一个符合心意的。
    她对姜夭漫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带上我。”
    姜夭漫:“你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
    伊采说动就动,当下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想到就去做。
    伊采的这份个性在令人十分无奈的同时,好像还有几分意料之中。
    姜夭漫一边帮忙一边道:“需要带的东西多么?我记得你当初回来的时候只拉了个箱子。”
    伊采:“不多,几件衣服而已。”
    她回到老家之后,除了一些生活必须用品,没再添置其他任何东西。
    伊采正忙着拆自己的两台宝贝电脑。
    姜夭漫拉开衣柜,帮她收拾衣服,柜子里果然只挂着寥寥几件应季的衣服,清一色的纯黑,干净简练得有点不像女孩子了。
    姜夭漫把衣服取下来,叠整齐,铺在行李箱里。
    到最后一件,在柜子深处捡到了一个塑料袋。
    伊采拆掉笔记本电脑外设连的乱七八糟的线,理顺的时候,忽然眼皮一抽,猛地回忆起了什么,心里顿时觉得不妙。
    “漫漫……”
    伊采立刻回头。
    几乎是同时,姜夭漫举着她那一兜药:“这是什么,需要带吗?”
    伊采随手捞的透明袋挡不住任何东西。
    姜夭漫一眼望进去,就能清清楚楚。
    但她一个正常人,基本不了解这些复杂药名的功效,所以,她问得很寻常。
    伊采暗暗吐了一口气,也很寻常地答道:“那个不用带,用不到的东西。”
    姜夭漫把药原封不动放回柜子里,转而去收拾别的。
    伊采略微放下心。
    然而,姜夭漫细腻的心肠总是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发挥神来之笔。
    她不知怎么想的,收拾了一会儿,行李箱都快摆满了,她又想到了那包药,想起了那几个不太熟悉的药名,于是掏出手机,搜了一下。
    伊采心还没落回实处。
    忽然,一包药轰地砸到她面前,姜夭漫长腿一搭,斜坐在电脑桌上。
    ——“交代吧,盐酸文拉法辛缓释胶囊,抑郁症,广泛性焦虑症,不良反应……嗯,三个表格列不完。逍遥丸,阿普唑仑,褪黑素!Rain,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家干什么?”
    伊采把最后一根线卷好塞进手提包里,道:“我说我没病,你信么?”
    姜夭漫:“这家里就你一个人住,装得没事人似的,药还藏那么深……你让我拿头信你啊。”
    伊采:“我被家里人逼着看病已经很可怜了,你一定要信我。”
    姜夭漫:“医生的诊断总不会骗我吧,拿给我看。”
    伊采当然不会拿病历本出来,她非常认真道:“你为什么要迷信医生呢,医生也是人,有的时候,他们也不可尽信的。”
    姜夭漫不做声,盯着伊采看。
    伊采似乎更能沉得住气,丝毫不怯对视。
    姜夭漫捋了把自己的头发,转身,什么也没有再说,拿走了药包重新打开行李箱塞了进去。